我们需要为他人而活,也需要为自己而活,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为自己而活。
有些时候,生活在集体中很像是围城。与大家打成一片的羡慕那些特立独行的,殊不知那些特立独行的背影也艳羡集体抱团取暖的快乐。如果受欢迎和被排挤是群体的两个极端,那么大多数人都无疑处在中央正态分布的曲线之上。某些时候我们泯于众人,某些时候我们头角峥嵘。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集体是由有限的个体组成的。这句话在我眼中无疑只反映了一部分的真相。从某个角度来说,一个集体如同一个个体一样,有着独立的思考和灵魂。这种思考来自于每个人的思考,而又有着自己的生命。当三个独立的人组成一个小组的时候,这个小组从客观上是他们三个的集合,但是再往细想却不难发现这个小组有着三个人都没有的优点。俗语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正是这种互补优势造就了这个小组多于三个人的部分。同样,这个小组也有着三个人都没有的弱点,可能他们彼此有防备,有勾心斗角,在某一方面上小组有着个人所没有的劣势。
一旦接受了个体组成的集体有着自己意志的设定,我们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新的角度和理解。假设你需要大家同意一件事情,单独问的话可能每个人都会同意,如果一起讨论有可能就不会通过。一句完全经不起推敲的谎言,当个人接受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用理性来质疑,但如果在集体讨论的时候提出,愤怒而感性的声音就会压倒理智的声音而取得群体的控制权。这就是常说的“集体无意识”,或者说“集体的独立意志”。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总会接受到关于道德的集体主义教育。个人要服从集体,少数要服从多数,主语往往都从‘我’变成了‘我们’,用以强调集体的无处不在和不可分割。在特殊的年代,我们确实需要这种集体主义,因为置身为集体的一员可以消融个体巨大的不安全感。一个我倒下去,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严酷的外部环境逼迫着我们要抱团取暖。这时的集体往往听从于某种号召某种主义,具体来说就是某个个体的想法。无数人机械的、狂热的把一个个体的想法转变为行动。巨大的力量被从底层汇聚而起,成为了一股洪流,所有挡在洪流之前的理智最终都会粉身碎骨。
当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控制着集体的思想,当万千张嘴中呐喊出一个声音,难道就不会给人一种‘万马齐喑究可哀’的悲凉吗?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最有效率的设计,却没有人回答我这种效率到底通向何方。当所有人看到阅兵时整齐划一而泪如雨下,我却在一旁汗如雨下。一个宏大而嘹亮的声音高喊着‘战争是和平,自由是奴役,无知是力量’的时候,我却悲哀的发现我连堵上耳朵都做不到。
也许生而为人,我们总需要某种归属感,总是需要把内心的忠诚贡献出来。我们用这种归属感来抵抗自己身份的模糊和对未知的恐惧。我们是如此急迫的想效忠于某个集体或某个目标,以至于常常不吝自己的意志或是生命。越是看来荒谬的却早就融入为我们的一部分,因为当初有足够多的人相信所以我不曾怀疑。
但凡受他人认可和欢迎,无非是你能给他人带来便利,或是你行事符合他人价值。集体中最为合群的往往都是大方的人、或者是缺乏主见的人。每个人都能从你身上获得好处、获得认同、获得优越感,感觉总要获得些什么吧。所以,集体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一个百呼百应而没有主见的灯神,大概是所有集体中最受欢迎的人。
我们活在一个虚伪的时代,人人都看起来想发声,而又不知道说什么。尽管嘴上不承认,大多数人却暗自盼望着别人告诉他该做什么。人们对于指令和渴望和对威权的崇拜,一如百年之前,从不曾消减。所有人都希望成为某种利益集团的成员来剥削剩下的人,他们把这个集团叫做体制内。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这不应该是一个愿景,而应该是一个惊悚故事。与其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还不如做一个不合群的人。虽然总是有种孑然独立的凄凉,却也不乏几分独对天下的悲壮。
一个我倒下去,站起来的千千万万个便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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