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
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我喜欢一个叫钱坤的写手。
最大的原因是他也姓钱,第二大的原因是他是个酒鬼。
而我戒酒好几年了。
上一次大醉到断片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事,刷牙的大缸子,五十八度多的马奶酒,我一口气干了俩。
因为我们寝室实在找不出别的size的酒杯了,因为我从家带去的马奶酒眼瞅着就要过期了,还因为什么,那个理由淹死在了酒里,现在从回忆里打捞上来浮尸,发现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从前的好多事到了今儿个再想,其实都没啥大不了,那会儿它们没真刀真枪地弄死我,如今也就只能让人乐呵乐呵当个笑料,就像当年把我吓得牙花子直打颤的手术,到现在也就剩下肚皮上两道跟眯眯眼似的疤,我妈说连着肚脐眼一块看那就是我肚子上又长了一张脸。
那个时候伤的那些心,流的那些泪,全留在了通宵的ktv和半夜狗都不叫了的马路牙子旁边。
那个时候让伤心过去靠酒,靠哭,靠所有玩命糟践自己的办法。
现在呢,靠在厨房里煮一碗面,熬一锅汤。
厨房真是个好地方。
再过不去的事炸一锅丸子也就都好了。
我昨儿下班折腾到半夜,肢解了三颗西红柿,把它们剁了个稀碎熬了一锅番茄肥牛金针菇。
晚上躺下的时候觉得被完全治愈了,厨房把我从蹩脚的生活里打捞出来,让我能不做梦不失眠睡个好觉。
酒其实更是个好东西。
虽然我真心觉得它一点也没有橙汁可乐一点点好喝,但是它胜在劲儿大呀,醉眼看人间,世事都可爱,跟魔法一样让人想来个爱的魔力转圈圈。
唯一地缺点就是不持久,再痛快的一瞬间,也就是一瞬间,宿醉再久也是得醒的,醒了发现一切都没改变,还得手软脚软好几天。
所以后来我就不喝了,以我这个绝顶聪明的脑袋瓜子,老骗自己,也骗不过去。
大梦三生,醒了环顾四周梭巡一圈,故人何在呢?
远在山河。
说完了酒,那我就接着说钱坤了。
我这俩月是持续性忙到头秃,昨儿上厕所的功夫看了一篇他的新文,文章里说他的一个朋友要结婚,翻出了小时候狂热喜欢的吉他拍照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是:
满是灰尘。
我因为这四个字葬送了三颗西红柿,我觉得钱坤应该给我报销。
人在忙碌的时候是没功夫回忆过去的,但是总逃不过深夜,总躲不过黎明,这些都躲过了,也避不开梦,避不开梦里朝你走来的旧人。
我梦到我上学还打辩论的那时候,梦到我死鱼眼的师父,梦到我从菜鸡长到学姐的第一年办的第一场比赛,梦到那时候为了一场比赛通宵写稿,六个人挤在酒店一张圆床上人摞人摞人的醒来,梦到赢了大家伙儿挤在一块笑,也梦到输了一群人坐在烧烤摊上滋哇乱叫地哭。
我不打比赛之后很少说起那一段时间,因为太挂念,因为太珍贵,也因为回不去。
以至于哪怕做梦梦到,醒来我也得装着没事人似的喝杯水把它顺下去。
我毕业马上一年了,这个心结才算勉强打开一些,偶尔想起那时候也能和别人笑着说一嘴,也不再加密电脑里的结辩稿立论稿了,也可以不再刻意躲着,那些曾经对我期望或者失望过的旧人们。
我不打比赛之后歇斯底里吼我说“你辜负了我多少心血”的老学长,现在也能不咸不淡隔着长江和黄河在中国的两端扯两句闲篇。
我其实挺满足的。
我亲手葬送过许多我珍视或者本该珍视的东西,现在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回来一些,算是我幸运。
我的梦田它远在天边了,主任在催我做上个季度的绩效考评,我偷懒钻在桌子后头码字,又恍惚觉得,它好像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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