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种疼爱河流一样源远而流长,我们便以为那疼爱是可以取之不竭的;因为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所以我们也并不把那爱放到心上去。许多时候,甚或把那疼爱当作累赘和包袱,当作烦琐和厌恶,想把长辈的疼爱扔掉,就像扔掉长在我们背上的瘤。
直到有一天,长辈老了,父母病倒了,我们才明白父母和长辈,都早已为了生活和儿女、日子和碎琐,精疲力竭,元气耗尽;而我们,也已经早就不是了少年和青年,不是了青年和壮年。
对父母和长辈生命的疏忽,如同我们常年在暗暗吮吸着父母和长辈的血液而当作可有可无的水。到了这时候,我们想起我们原是父母的儿女了,是长辈的晚辈了。
从那儿望出去,我们都已可以清楚地看到死亡了,可以听到死亡走来的脚步声,可以听到死亡在路上的交耳言谈和细语,可以看到死亡手持的通知和预告。
这样,我们就不能不正面去考虑与它的答对、应酬了,不得不去考虑今后面对命运与死亡时的态度和同死亡答对、争论、打斗时的说辞和尊严。
因为活着终归是要有着最后那一日;因为终归有着那一日,也才必须要认真地去考虑、安顿那些活着的事。
父母健在的话,
你和死亡之间有一层垫子;
当父母离开以后,
你就直接坐在死亡上面了。
我吃东西越来越清淡,对待人情世故越来越宽容,不乱发脾气也学会了忍让,慢慢地有了一颗成长的心。也开始害怕听到任何与病痛有关的事,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相比一两年前迫不及待要去看远方的心,我更希望花十分之九的时间在温柔灯光下和父母吃完一餐饭。
父母是我们和死亡之间的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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