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星星的井水

作者: 9c42a2489e1d | 来源:发表于2017-05-16 14:10 被阅读30次

希梅内斯在西班牙现代文学中是一位承前启后的大诗人。《银儿与我》是他的一部很重要的作品。在这本诗集中,诗人用一百多篇短小的文字抒写了自己和银儿在韦尔瓦省莫戈尔农村的生活,那是一组西班牙南方风情画,充满了浓郁的诗情画意。书中既体现了一种孩子般的天真纯净,又时时呈现出一种不被世人所理解却又温暖的孤独。在作品中,快乐和痛苦并存,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他那博大、仁慈而又崇高的心灵世界。

银儿是一头小毛驴,“长的小小的,全身毛茸茸又滑溜溜,身子软得像是棉花填的,好似没有骨头。只有那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珠是硬的,好似两只黑玻璃做的甲虫。”“我放开它,他就朝草地跑过去,伸长了鼻子,轻柔地蹭着舔着那些粉色、蓝色、黄色的小花……我轻轻的唤它 银儿?它就朝我一路小跑过来,跑得那么欢快,像是给一阵想象中的铃铛声逗得咯咯直笑。”在诗人眼里,银儿是他的知己,不仅良辰美景与它同享,甚至内心的种种感想也向它倾诉。在一百多篇散文诗中,我们看不见诗人有什么知己,在银儿的陪伴下,愈发显得诗人独来独往的寂寞。

他们俩相依为命,一同走过美丽的原野、村庄、山岗、教堂、大街、小巷。银儿不讲话、不争论、不反驳,但对主人的话心领神会。主人骑着它在故乡的原野和山水之间游荡,一切自然景致与民情世态尽数展现于眼前,构成一幅表现诗人故乡风景和风情的美丽画卷。

诗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他的一生并不快乐,但他从银儿身上感受到了纯净、温柔和美丽。牧童、野鸭子、布满星星的井、幽蓝的花……因为有了银儿的陪伴,所以能集合起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平凡的景致有了独到的艺术感染力——

“前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田野,望不到尽头,仿佛置身于绿色的海洋中。天空呈现出一种正在灼烧的蓝。在这辽阔而纯净的天空下,我庄重地睁开眼睛——它们距离我的耳朵如此遥远——在静默中享用这不可名状的安宁,这居于天空尽头之外和谐而神圣的静寂。”

“峰顶。那里是日落之处,日暮的天空被它的碎玻璃扎伤,处处见血,成了一派紫红色。霞光之下,青翠的松树林似乎变得急躁起来,微微地涨红了脸;小草和小花都被映得通体透亮,散发出一种湿润、浓郁而又明亮的芬芳,在这静穆的时刻摇曳、绽放。”

“多么美好的早晨哪!太阳把它泛着金银的欢乐洒满大地;绚丽多姿的蝴蝶在花间、泉边、屋里屋外四处玩耍。田野处处在绽放,在爆发,在欢叫,健康而崭新的生命在其中沸腾。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用亮光构筑的巨型蜂巢中,而这蜂巢则内置在一朵亮闪闪的、硕大而温暖的玫瑰花里。”

一幅幅和谐的色彩中洋溢着诗人的纯情,敲击着心灵的琴键。这一切都是通过诗人和心爱的银儿在娓娓交谈中极其自然地流露出来的,有着童稚之心的诗人,实实在在地生活着,有所爱、有所恨、有所同情、有所怜悯。他纯情、浪漫、飘逸,却被世人骂作“疯子”,所以他孤独倨傲,只有银儿作伴。他们常常往来于郁郁葱葱的田野和花园里,徜徉在星星露珠般梦一样的夜里。

在阅读《银儿与我》时,我们会忘记一个基本的事实:银儿是一头毛驴,是动物。诗人赋予了银儿太多人性化的东西,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动物的世界,事实上,诗人是在向我们展示人性的真实以及它的深度和广度。

难怪,《银儿与我》是世界上除了《圣经》和《堂吉诃德》外,被译成外文最多、最广泛阅读的作品,是一部经典。作品风格朴实无华,笔触流畅,是西班牙文学宝库中的一件瑰宝。

《银儿与我》始于牧歌,终于挽歌。银儿死了,是在莫戈尔的泥土里,是在莫戈尔的天空。这种死,是诗人所有美好生活的终结。这本书最后的三篇《献给在莫戈尔天上的银儿》《硬纸板做的银儿》《献给泥土里的银儿》催人泪下,使人伤感不已。希梅内斯一句“银儿——”莫戈尔一切的美就悄然隐遁,也许,那是诗人最后的挽歌。

有一类书会让你的心慢慢沉浸其中,迅速安静。真正有功力的文字,不是让人兴奋,而是让人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像一杯好茶,淡而至味,回味无穷。读《银儿与我》,你会惊奇的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一类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缅怀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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