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了几天,气温冷得合乎情理,冬天终于像个冬天了。远山没了,村庄朦胧,只有风习习骚弄,搅了干燥四处氤氲,似乎阳光注定要刺破云层,人们眼巴巴渴求一场洁净——雪的洗涤。
耳畔的呼啸嘤嘤嘁嘁,齐儿熟睡了。摸着齐儿稚气的脸颊,忘了几载光阴,日子似乎一下子才谋面。不由顺着眉梢轻抚,小哥儿长长舒了一口气,呵,梦中该是无忧的吧?
喂药时不小心头磕床沿:“哎呦——”齐儿疼惜地伸手揉了揉:“让我代表床向你道个歉!”轻柔,融化……暮色时分,终于等的哥哥下了自习,希儿进屋先侦查齐儿在干嘛,齐儿早就静听哥哥动向,兄弟俩像磁铁一样相互吸引又排斥。
希儿看见我和齐儿母子情深,撅起屁股,配了音效。齐儿不为喷粪而恼,倒是看见哥哥像懒洋洋的海参慢腾腾地蠕动,又似南极企鹅摇摇晃晃笨拙摆动。希儿见齐儿愈发笑得口水四溅,转身眨眼萌萌。高高的个头,宽宽的肩膀,忽而北极熊的可鞠,忽而憨货逗趣。
“占我床就得听我的!”希儿问弟弟。“那好吧!”齐儿眯起眼睛思量思量,最后妥协。兄弟俩听歌。“我不要听这个,换!”齐儿点歌,希儿决定,“嗯,OK!”这个小弟永远都是小弟,那个大哥人家还是大哥。我们侵占了希儿窝巢。齐儿和我的床在高处。齐儿隔三差五两边床上轮流睡,这次又瞄上了哥哥的低铺。希儿有些懊恼,习惯了齐儿无赖,生气一阵也就默允。
日子顺当时,好似从未走过;日子苦难时,驻足片刻沉淀。就像现在,轻轻伸出食指拨弄齐儿长长的睫毛,不时想起他临睡觉时问我。
“妈妈,你小时候叫啥?”
“就叫刘芳。”
“家里叫你的那个名字。”
“嗯,你外公经常叫我‘闺女’!”
“闺女——是因为你是玫瑰一样的女儿吗?”齐儿澄澈晶黑眼眸里清晰映射我的模样,喔,闺女,原来是这样的!
齐儿还喜欢和我玩咬手指游戏。常常把他的小手指抵在我的脸上、嘴边,我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呜咽,齐儿就像惊魂的鸭群,大声嘎嘎躲闪。旋即又屏住呼吸,强忍那一身鸡皮疙瘩的寒颤,悄悄把小手指点在我嘴唇上,我故意好长时间不出击,他的小手指就肆无忌惮硬钻我钻石一样的牙齿笑意盎然,小眼睛时刻保持警惕性,窥探我神色有变,迅速缩回,几番试探,不再反应灵敏,有时被我噙住,有时胜利逃脱,都会笑得我忘记一切,忘记时光……
“呀,双眼皮齐儿!”早上醒来我忽然发现,“叫你忽悠!”齐儿生气了,“哥哥就皮肤白,双眼皮,我就黑,单眼皮。”齐儿经常因为我偏心给了哥哥帅气,致使我由衷赞叹他的迷人都有了格调,关键俺是真心的!生活就像齐儿喝药,困境时觉得苦,喝的多了,苦就失了刚开始的锐气,淡淡习惯了。当有一天戛然而止,忽儿忘了从前薅心疼。
生活真的不赖账。匆匆岁月,用心培育总会收获,即使暂时的困境,都是人生的颜色。
齐儿渴望长大,喜欢听邓超的《无敌》,常常情不自已嬉笑“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在床上滚过来翻过去。
“妈妈,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齐儿觉得超级无厘头,“无敌了怎么会是寂寞的呢?无敌了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哈哈哈,无敌是寂寞?”
是啊,无敌,是力量的召唤,谁人不神往?但配了周星驰的脸,脑际飘过他标志性的笑声,何尝燃烧的不是内心的奢华?
此刻好,便罢了。
春有绿意,夏有繁花,秋有斑斓,冬有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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