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米缸快见底了,这周末正好有空,回家碾米去。
说是碾米,其实家里的田好久没种了,父母老了,两个弟弟在外打拼,委实是家里这几亩田地维持生存尚可,想要过好日子难于登天。我一个县城的工薪阶层,虽无大富大贵,但也没时间来打理家里的事情。于是我家的几丘田都无偿给了左邻右舍种,落得清静。
其实一直以来我是在楼下买米吃,自小在农田打滚,不像某些孩子认为米就是从麻袋里来的。麻袋里的米虽然看起来色泽圆润,颗粒饱满,但就是没有以前米饭的那种香味。于是央求父亲在家里买了一千斤稻谷,隔个把月回去碾一次米,自认为比在粮油店买放心实惠,不过是麻烦些,不过人不就是在麻烦中走过来的吗?
现在碾米好了,家家户户都有碾米机,不像以前,我们碾米还要走两里山路挑到邻村去。记得那时候每隔一段时间,父亲和我就会每人一担稻谷,晃悠悠地来到一个叫王母岭的地方。这里有个蒋老师,在镇里教书,家里置办了碾米机,给方圆几里地的乡亲碾米,顺便赚点小钱。
父亲照例挑一大担,我一小担,来到蒋老师家,在碾米机轰隆隆的声音中喊出蒋老师来过秤,当然周一到周五上班时间是老蒋老师出来,老人虽然腰有点驼但精神矍铄,一边招呼一边将称好的稻谷喂入碾米机斗中,如果机械正常,电压正常,不一会金灿灿的稻谷就变成白花花的大米,一切在幼时的我看来是那么神奇。
老蒋老师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文化人,尤其写的一手好字,我们公社当时宣传公告大都出自他手,至于平时红白喜事,春节对联那更是信手拈来,行云流水这个词我其实不懂,但看他写字后我感觉就是这样子。有时候碾米的人不多,老人便会教我在米箩里写写画画,我貌似认真倾听,其实最关注的是父亲会不会给我几毛钱零花钱去买点五香瓜子。现在想来,我错了多好的机会,看到现在我那鸡划烂的字,我内心无比懊悔。
回家时达成买瓜子愿望的我最高兴,这时父亲挑米,我一边吃瓜子一边挑糠,不懂事的我总觉得父亲无所不能,即便如此,父亲一口气回家,我总还要在路上歇一下。
时至今天,碾米机家家必备,我们回去随便到那个家里都可以用。父亲将稻谷装进麻袋,我扛着塞进车内,五袋近两百斤,换做以前起码要挑两担,今天的我轻轻一点油门,不一会儿就到了堂兄家,父亲是碾米老师傅,我负责在旁打下手喂谷,嫂子热情地拿出橘子,红薯干,瓜子,还说要去煮饭,一边碾米,一边聊天……
半个小时后米都碾出来了,很干净,嫂子说是不是再碾一次,白净些,我赶紧阻止,我要的不是米的白净,再碾一次和在城里买的还有什么两样?打包装车,告别兄嫂,回去正好,饭就留下回再吃。
临走时嫂子给我拿了袋红薯干,并对没有留我们深表歉意,其实他一家也挺不容易的,老兄前不久帮别人做事坏了一只眼睛,两个堂弟在外打工,上面还有一个近九十的老人,可家里人就这么简单淳朴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吃……
每回一次老家,我内心总充满感动,因为这个地方虽然几十年来变化不大,但永远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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