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过去大家子那种喧闹和纷争不复存在,三个儿子都在努力地过好自家的日子。
二伯过得最滋润。二伯按部就班在村里小学教书,二妈在家烧火做饭,那个年代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收入,对于二伯这个五口之家来说,幸福是满满的。
有句俗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意思就是说夫妻能走到一起,二人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这话现在听起来也是不无道理的。虽然二伯和二妈是包办婚姻,之前两人根本没有交集,更谈不上了解,他们的结合不能称作“情投意合”,但是日子里的油盐酱醋却把他们染成了一个颜色,锅碗瓢盆交响乐已经使两个人步调一致了。
二妈娘家在当地是有名的“会过”日子,但是这两个字含义非常深刻,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贬义的,意思是说这家里的人“很抠”。二伯和二妈都不是出手大方的人,把钱把得登登紧,即使对爷爷奶奶,也是丁是丁 卯是卯。
奶奶总夸二伯孝顺,因为二伯的学校离镇中心仅,奶奶有个头疼脑热的,总喊二伯给她捎点“去痛片”。去痛片堪称是当时的万能药,头疼,腰疼、肚子疼,腿疼,反正只要是哪里不舒服,吃就是了。二伯总会按时把药买到,送给奶奶,但是奶奶给他钱,他从不拒收,哪怕是角儿八分的。在行动上二伯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在经济上母子俩分得一清二楚。
爸爸和妈妈结婚后,没有到生产队种地,因为那时候的高中毕业生少之又少,爸爸被公社(现在北方成为乡或镇)聘为民办老师,婚后不久就上岗教中学。
三儿子分家过得最差。爸爸分得两间草房,一小袋玉米粒,估摸二十几斤,那是俩人一年的口粮;几捆玉米秸子垛在屋里的地上,就是全部用来烧饭的柴禾。
妈和爸经常讲他们那时候的苦日子。
刚分家后不久的一天,家里没有一丁点儿烧柴,妈妈无法把饭做熟。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爸爸把一块塑料布披在身上,把头紧紧裹起来,只露两只眼睛,腰间系根绳子,裤腿挽到大腿根,光着脚丫子出门去了。现在想起他雨中他这一身打扮,我的心都跟着冷飕飕的颤栗。
披塑料布是因为家里没有雨衣,光着脚是因为仅有的一双“解放鞋”雨天不舍得穿。
狂风肆虐,河边大树的大树小树与风雨抗争,狂风死缠烂打,爸把残藤断枝拖回家,就像从战场上打仗回来,丢盔卸甲,又像一个落汤鸡。身上塑料布撕了几个大口子,衣服上的水从裤裆汩汩往下流,头发贴在头皮上,爸爸的脸上眼睛一睁一眨,因为雨水还在不停地从头发里流出来。
妈妈把树枝填入大锅底下,好歹引着了火,树枝在锅坑里吱吱地冒着水,妈妈好歹把一顿饭做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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