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看李佩甫的《平原三部曲》,刚刚看到第二部《城的灯》,看到九岁的小男孩钢蛋,代表父亲出去走亲戚串门,应该是八十年代左右的事情。
钢蛋家特别穷,其实大部分人家都比较穷,钢蛋家的房梁上只挂着这么一包点心,不知转过多少家了,也不知挂多久了,这点心是不舍得吃的,只能用来走亲戚用,结果钢蛋小心翼翼的提着点心走到一座小桥上,不小心绊了一跤,将点心摔到了地上,纸包开了,点心都滚了出来,钢蛋赶紧捡的时候,才发现,那点心包里包的竟是六个驴粪蛋。
钢蛋内心里斗争了好长时间,还是又将驴粪蛋包了进去,只不过用铅笔在纸包背面画了个很小的十字。到了他大姨家,大姨热情的接过点心就放到了橱柜上,做了很多好吃的招呼钢蛋吃饭,正常情况下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的钢蛋应该大快朵颐一番,可钢蛋被那几个驴粪蛋折磨的愣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想跟大姨说吧,又没法说,不说吧,自己心里跟猫抓似的。
钢蛋终于离开大姨家后,感觉心里真是轻松极了。过了一段时间,钢蛋去村里同学家玩,忽然发现那包十字点心正挂在同学家的房梁上,后来他陆续在村里串门的时候,发现这包点心依次出现在了好几个熟人家的房梁上,最终,有一天,他一个舅舅来串门,带来一包点心,说时间有点长了,让孩子们吃掉。
舅舅走后,钢蛋父亲赶紧打开点心,却是六个驴粪蛋,纸包背面有个小十字。这时钢蛋对着弟弟脱口而出:有时候,日子是很痛的。九岁的小男孩瞬间成熟了很多。
钢蛋走亲戚的情景,也让我感到熟悉,小时候,普遍都很穷,逢年过节走亲戚,母亲总会蒸上几个难道一见的白馍馍,然后挎个箢篼,里边放上那几个白馍馍,可能还有两包点心,都是平时捞不着吃的稀罕物,箢篼上用一块鲜艳的方巾盖着。
到了亲戚家,将箢篼放一边,先喝水拉呱,等走的时候是一定要做出要将箢篼里的东西非留下不可的样子,亲戚们也一定是好几双手可劲拦着不让放下,总要互相拉扯半天,程序才算走完,很有趣。家家户户都这样,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彼此都给足了面子。
这一箢篼好东西怎么也会过完一个节的,等七大姑八大姨走完了,那白馍馍也早裂的笑逐颜开了,这时我们才能捞着尝一尝。
小时候还有一样深深烙在我脑海中的吃食-油条,那时叫掏果子,是两根圆形的油条缠麻在一起。
有时会有去村里用粮食换油条的,母亲偶尔换上几个,油条是用一种比较长的那种草,晾干后韧性十足,将油条穿成一串,母亲总会将油条挂到房梁上,我们能看到闻到,就是吃不到,碰到什么高兴的日子,母亲就会分给我们一股油条吃,油条早干的硌牙了,但对于已垂涎好久的我们来说,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美味。
现在,油条现炸现吃,想吃多少有多少,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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