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一首诗,摘抄之
我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睡眠,生命的三分之一甚至接近一半,即便如此,我仍然疲惫不堪,这其实很容易解释,我的脚时刻都紧绷着,足弓酸楚,脚趾刺痛,哪怕在睡梦中我都还在逃跑,那里有一头浑身漆黑的牛,有时候是熊,或者戴面具的人,它们在我身后整齐地踏步,倒塌的桥梁又在重建,崩溃的世界不断地重启,举高音喇叭的人在熙攘的街头提问:天国何时衰亡?总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天,我谁都不怨恨,我只不过是在跌打滚爬地完成人生,并且承认,比人生更为艰难的,是鬼魂的漫长漫游、镜中幻境里水滴石穿、微尘化生万物又复归微尘。
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 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李商隐《北青萝》
残阳西斜,小径堆叠,孤身一人的李商隐遍寻山林,终于找到了独坐的僧人。闲倚青藤,听击磬声声,他忽然得到某种顿悟:世界都同微尘一般,而我更是沧海中的一粟,又何必以一些多余的爱恨来自扰呢。如果说李商隐是以追寻为起点,最终在僧人的感召之下,得到了“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的启示。那么倪湛舸则更像从这番箴言始,沿着梦境的源流,将生活抽丝剥茧,最终论证我们要完成的只不过是自己微末的人生。有了这样“人生是件小事”的认识之后,相比缺憾,更多是一种释然,是将自己从焦虑之中释放。我们常常有一种倾向,就是将自己生活所遭受的困境当成前所未有的挑战,乐于夸大它的重量,而后自我施压、自我束缚。但如果跳出自己的身份碎片、跳出“此时此刻”,从一个更高、更大的图景去观察生活,观察他人他事,就不难发觉生活多数的焦虑,其实多是自己画地为牢自我圈禁。我们所面临的那些困境,其实也平等地降临在许多个人身上。
1977年,NASA将载着人类对外探索的无限好奇与希望的旅行者一号发射升空,经过13年的星际旅行,1990年2月,旅行者一号即将飞出太阳系。离开之前,它朝着出发的方向进行最后一次回眸,而后将所拍摄的地球照片传送了回来。传回来的这张照片曾给人类以巨大的震颤,原来这颗承载着人类亿万年历史,无数次让我们感叹世界何其广阔的地球,在宇宙的尺度上,只不过是一个还不足一像素的暗淡蓝点,悬浮于宇宙之中如尘埃一般。需要标注才能辨认的地球
我们的心情,我们虚构的妄自尊大,我们在宇宙中拥有某种特权地位的错觉,都受到这个苍白光点的挑战。(卡尔·萨根)宇宙的浩瀚对比出人类的渺小,使人谦卑,也使人释然。放眼自然与历史,人生种种爱憎、种种苦恼、种种忧虑,也都随之无限收缩。既然大千世界都在微尘之中,而人生亦如露水般短暂,那么就爽朗地笑,开心地活吧,不要杞人忧天,不要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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