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来了!”
尚昊推开房门,一股发酵许久的酸臭味扑鼻而来。一时间,尚昊喘不上气来,用手捏着鼻子,大步走向窗户,赶忙打开窗户通风。他无奈的看着周围满地的垃圾,摇了摇头。小声嘀咕:“这是干嘛了?”再扭头看看旁边桌子上杂乱的扑克牌和啤酒瓶。
“又上哪疯去了?”尚昊将书包丢在一旁,开始忙碌起来……
经过长时间的奋斗,房间被收拾干净了,尚昊躺在床上,闭着眼,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酸臭味,他用胳膊挡住鼻孔的三分之二,轻轻地呼吸着。尚昊意识到了些什么,突然将胳膊移开,睁开眼:“不对啊,他不是没钱了吗,咋还出去呢?”迅速坐起身,匆忙赶到衣柜前,手忙脚乱的在衣柜中翻找着什么,特别着急的样子。
“找到了”尚昊长舒一口气:“幸好还都在”。
在尚昊手上的是一个木质盒子,里面有两张银行卡,那是尚昊母亲留给尚昊的。一声电话铃突然响起,尚昊因过度紧张,盒子从手中滑落,他赶紧将盒子捡起,接听了电话。
“喂,小穆。”
“你那边咋样了?”
“还能咋样!他没在家,又出去喝酒、打牌去了吧。”
“那……今晚用我去陪你吗?”
“不用了,他万一半夜回来……”
“行吧,那,你早点休息吧。”
“嗯”
“再见?”
“嗯”
“等一下!”
“怎么了?”
“千万别熬夜,伤身。”
“呵,你…行,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昊儿回来了啊,来,陪你老子我和几瓶……”父亲摇摇晃晃的的从门口走来。尚昊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木盒子,看到父亲又喝的烂醉如泥,便忍不住的问:“爸,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又打牌了?”尚昊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问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哪一天不打牌、不喝?
父亲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尚昊不经意间看到了父亲上衣口袋中的一沓白色纸条,皱了皱眉头,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一下,是欠条,还是一沓,他皱紧眉头,压低声音带有一丝丝哭腔:“我受够了!”将手中的木盒子丢在父亲身旁,并留了一张只有六个字的纸条。拖着行李箱离开。尚昊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流下了几行眼泪,之后便扬长而去。
“小穆,今晚,我能住你那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面再说吧。”
“行,我去车站接你。”
挂断电话,尚昊的泪水依旧流着,但嘴角却强行微微上扬。
尚昊背负着在他这个年龄本不应背负的负担,行李箱显得那样沉重,虽有滑轮,但依旧费力。
“昊,你这,打算常住啊!”
“嗯。”
“行,先回家吧。”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在尚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被小穆的温情所止住了的泪水,又一次的滴下,伴随着微微抽泣声。“怎么了?没事,别哭”小穆将右手搭在尚昊肩上,安慰道。
尚昊在小穆家住了不知多久,在此期间,父亲曾给尚昊打过多次电话,但都被尚昊挂断了,父亲也曾到学校里找过,每一次都有小穆的助攻,便非常出乎意料的全避开了。
一天晚上,尚昊和小穆以及小穆的父亲在一起吃晚餐,小穆的父亲是那样和蔼,眼前的场景似乎勾起了尚昊的回忆,尚昊湿了眼眶,心想:如果母亲还在,那……如果还能再吃一口父亲亲手做的饭我一定会细细品尝,如果还能和父亲心平气和的聊一次天……那个积极上进的父亲还会回来吗?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母亲的离世打破了整个家庭的安宁,微弱的小火苗被寒冰瞬间冻住,这个家失去了温度,如幽灵堡一般荒凉、凄清,不知何时火苗会重燃。
“昊,干嘛呢。”
“没,没什么。”
正在发呆的尚昊被小穆拉回现实。
“程,陪我去趟菜市场吧。”
“嗯。”
“您见过这个人吗?”一声熟悉的话语传入尚昊的耳朵,尚昊像被微电流击中一般,感觉双腿麻木,不敢回头验证,那人是不是父亲。“干嘛呢!昊,走啊。”小穆突然察觉尚昊与自己不知何时以相离甚远,便向尚昊喊道。尚昊最担心的事也随之发生了。父亲闻声向这边望来,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没有过多的辨认便朝尚昊跑来。尚昊听到小穆叫自己,便不自主的回头看向那个刚刚传来声音刺激的身后。尚昊不知所措的动了动双腿,紧接着拉着小穆往菜市场外跑,如同羔羊看见豺狼一般。逃离他的视线范围之后,尚昊和小穆去了另一个菜市场,回家时尚昊十分不安的说:“要不让叔来接咱吧。”“啊?”小穆楞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哦,行,想的可真多。”
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并没有像尚昊想的一样,在路上堵他们。一切照常,晚饭后,小穆的父亲把尚昊叫到书房,将一张纸条递给尚昊。尚昊打开了它,怀着忐忑的心和复杂万分的情绪读完了它。泪水将信打湿,尚昊抬头看着屋顶上的欧式复古吊灯,自言自语道:“我要给他这个机会吗?”“应该给”小穆的父亲走到尚昊身旁,面带和谐至极的笑容,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天下父母都一样……也许他是真的觉悟了吧!”
次日,尚昊早早地来到父亲在信中约定好的地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比他来的还早。尚昊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父亲。
这个地方有一条小河和一大片麦田,尚昊曾和父亲、母亲一起在着儿玩耍、劳作。这儿也是尚昊最后一次见母亲的地方……美好的往事在尚昊脑海中重现,对往事的追念促使他留下眼泪。尚昊已经受够了现在的这种生活,他多渴望父亲的疼爱,就像小穆的父亲一样。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尚昊推了出去。父子俩相隔很远的对视了一下。尚昊向父亲走去,步伐由缓慢到快速,由小步到大步迈进,最后在离父亲约五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父亲低着头,不敢直视尚昊,轻声的清了清嗓子,说:“儿子…我…知道…这几年……”父亲说的很费力,他强忍着抽噎,哭腔很重的说:“对不起…我……就像你所说:吾无君然之父!”“爸,在丝毫没有温度的环境中生活,我够了!”尚昊说完,泪水又多了几行。父亲所说的话语打动了尚昊,极度渴望安宁、温馨的他怎么会拒绝,就算这是一个骗局,他也会同意。
尚昊张开双手,示意与父亲相拥,父子俩在麦田、溪水旁相拥,流泪……
河水轻缓流淌,小麦如金黄海面在微风吹拂下荡起波浪,落日余晖打在二人身上,是周围充满温度。这一刻,意味着尚昊生活的转变,也意味着以后要与父亲相依为命,无论在哪儿都与父同行,父子两抱了很久很久……
尚昊动了动喉结,微噎着:“爸,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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