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路走,一路看。在这寒凉的高原小镇,气候反复无常,已成为常态。其他地方的人们,还在欣赏一场一场的落叶,而我们,就这样一步跨入冬天了。
依稀的路灯下,树枝上,挂满了厚厚的雪花,昏黄的灯光打过去,倒像是撒了一层金粉,有点小小的兴奋。
中规中矩的日子,容易让人心生疲惫之感,大自然的风霜雨雪,常会掀起人内心的涟漪。
窗外越来越亮,仔细一看,暮云已完全褪去,天放晴了。远远近近,所有的树木,都挂上了披上了银色的外衣。
刚刚落去叶子的树木,又沉浸在了另一种繁盛之中。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无尽地回荡: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秋已尽,大自然已卸去妆容,一场大雪,让树木又开出千万朵的花来。
如春天那一场繁盛的花事,如夏天那一场浓的化不开的绿,如秋天那场盛宴般的叶落。
这样的美景,一年能有几回,一生又能遇几次。
尽管,中年的心,已是浪里淘沙,安静而淡然了,但面对自然的佳境,怎能不令人激动而又狂乱呢。
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李白《立冬》
二
饮一壶美酒,错看一窗的雪花。农历九月过半,一轮寒月高高地挂在西面的山头上,西岭挂月,是人间的另一种美好。
而在这大雪漫漫的日子里,独自走过一段河堤,却感觉放松和自在。
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责任和义务,还以为真的成了一个江湖浪女,从此可以打马天下,做一个自由逍遥人了。
身边的树林,本已是空空如也了,却因了一场雪,而又变得丰盈起来。
一眼看不透,又想看无数次,想把此生所有的时光都留在这里,任岁月流转,任江湖人老,只希望一蓑烟雨任平生了。
还有一些叶子,没有来得及落去,黄的叶子,被雪戴上了一顶俏皮的白帽子,像那个贪恋秋天的小矮人,在默默的等着他心中白雪公主。
没有风吹过,一切都静悄悄的。
雪和树,树和云,云和天空,还有一轮没有来得及落去的冬月。
人生,曾几何时,还是“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但一夜之间,天地苍茫,世界就白了头了。
花开花落,云起云飞,说起来,都是寻常日子里的事情,但到了一个普通的人那里,无非就是一朵花的开合,一片叶子的起落了。
三
一生,说简单,是草木一秋的事,说复杂,是几十年的光阴呢。
而能让人念念不忘,不是曾经拥有多少的功名利禄,爱恨情仇,而是这寻常日子里的一点闲散的情致。
梁实秋说,人在闲散的时候,才最像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我们虽不常有,但把这样的时光养在心里,不是拿出来晾晒一番,有何尚不可呢。
走过一朵花的时候,请慢下了,听一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让远离肉体的灵魂跟上来。
听到一只鸟儿叫的时候,请竖起你的耳朵,体味一下大自然美妙的回音。
再听一阵风,如何从远古的诗经岸边走过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生活是美好的,只可惜,我们的脚步太过匆忙。
山城并水寒较早,鸳瓦新霜写花草。五朝三朝风萧萧,九日十日云飘飘。
秋收归去冬又至,寒冷不遮万山翠,小窝移徒片时间,有美人兮隔江水。
是谁,在岁月的深处浅声吟唱。惊醒,不觉已走到小路尽头。(119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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