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用“慈眉善目”来形容老人。可是我家婆婆,怎么这么坏呢?
以前住在学校,我忙的时候拜托婆婆帮我照顾门前养的花草,结果开花的,她浇水,不开花的,她浇开水。……
黄冠宇和刘梓延期中考试之前许下的愿望是想要养一只狗。于是,团子就来到了我们家。
我知道婆婆每天打扫卫生做家务很辛苦,现在又要天天打扫狗窝,处理狗屎狗尿,她满心不情愿。可是孩子们喜欢,她也没办法。只是,从孩子们的日记里有看到,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会虐待小狗。她有没有真的虐待小狗我不知道,没亲眼看到,只是团子每次看到她到阳台上来的时候都会很惊恐地大叫,哪怕她是来给狗狗送吃的。
有一天,梓延放学后带团子去散步,回来它就变成瘸子团了,后边一条腿不知什么原因受伤了,很久都不见好。
每天起床,婆婆总要数落团子又怎么怎么不讲卫生。天天诅咒团子“早死早投胎”。她是个极度信奉宗教的人,坚信自己来生可以做一个无儿无女的潇洒自在的一方庙主。所以她这一生吃素念佛。她不喜欢狗,所以她希望狗狗能早点死掉,来世不再做一只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只当她脑子有点问题,没在意。
两个小孩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摊上有人在卖小乌龟,见他们喜欢,那个叔叔就送了他们一只带回来。两个小朋友满心欢喜,放水里养着,天天一放学回来就去看一看。婆婆说,家里养龟不吉利,会害了性命。于是让梓延的妈妈同意她拿去放生了。 黄冠宇的爸爸在下了晚自习从田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小刺猬,小心翼翼地把它带回来,两个孩子欢喜得很,团子多了个邻居。可是,第二天,趁我们不在家,婆婆就把刺猬放跑了。
她反对我们吃龙虾吃花甲,她觉得我们很残忍,在残害生命。每次吃那么多花甲,害那么多生命!
梓延总说外婆心情不好了就会把气撒在团子身上。两个小孩不听话了,她会拿团子来威胁他们。所以在梓延的眼里,外婆就成了“老巫婆”的样子。
婆婆那么不喜欢团子。我想,有一天,她怕是真的会把团子送人吧!
今天早晨,被三个小孩的吵闹声叫醒了。我出来一看,本来那个点儿应该在晨读的黄冠宇,朱星宇和刘梓延,却在阳台与书房和狗狗一起玩得正嗨,差点没把家给拆了!
我当时太生气了,狠狠教训了黄冠宇,为了玩狗可以不学习,于是我把团子抱到门外去了,说不养狗了。黄冠宇哭得稀里哗啦,我当时在婆婆的脸上似乎看到了很高兴的神情,也没太在意。
后来,在批评三个小孩的时候,我听到了团子在楼梯间叫的声音。我知道它不会走远,心想就让它在外面待一会儿,吓唬一下这三个。这时,婆婆开门出去了。
我以为她会去看一下团子。
后来,我听不到团子的声音了,就有点慌,下楼去找,不见它的踪迹,四处打听,大家都说没见到。
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团子消失的婆婆,刚刚听到我说不养团子了,她不会是像得到允许了一样立即把团子送人了吧?我突然记起我一边揍黄冠宇一边说不养团子时婆婆脸上那诡异的欣喜的表情。于是赶紧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一直打,电话,语音,都无人接听。打了几十个,都没人接。
这时,校长打电话让我去学校有事。我带着黄冠宇赶往学校,从桥上经过的时候,黄冠宇突然指着河里说,“妈妈,您仔细看一看,看看团子在不在河里?”我吓了一跳,责怪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己的奶奶。他说,“奶奶常说,如果不听话就把团子扔河里去!”我说,“怎么可能呢?再怎么样,奶奶也只会把团子送给一户会养狗的好人家!不会扔河里去的!”……
再次回到家,已是上午十点多。婆婆终于回来了,我问她团子的去向,按她一贯的作风,她一口否认。“团子?我怎么知道哪儿去了?不是你自己放出去说不养它的吗?”我说,“妈,您别给我来那套了。我太了解您了!团子丢了,三个孩子会恨您的。您还是快带我去把他找回来吧!”
她知道拗不过去,很挫败地转过身,换了鞋子出门去。我跟在她后面。她很愤怒地说,“下这么大的雨啊,我把它送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一定能找着!说不定早被人抱走了!”我说,“难道您不是送到了一户人家?”
她不说话。大雨中走得飞快。我紧跟在后面,我说,“妈,这么大的雨啊,小狗才两个月大,还瘸了一条腿,您怎么忍心治它于死地?您不是信佛吗?您怎么可以这么坏!”她说,“我没有!我留了它一条生路。我把它放在大同村河堤上的一棵大树下,让它在那里自生自灭。是生是死,全靠它自己的造化!……”
我没等她说完,拼命地往那条河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它的名字。快到路的尽头,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从草丛里钻出一个白色的小小的身影,是团子!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我面前,脏兮兮的,湿漉漉的,浑身发抖,嘴里还发出小孩子一样委屈的呜呜声。
我的鞋子里装满了水,身上全是雨水和汗水。婆婆的鞋子都走丢了,打着赤脚跟在后面。看到团子找着了,她也如释重负。
我把团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那一刻,我内心充满感激。谢谢婆婆没把它扔河里去!谢谢你还活着,团子!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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