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 未必有他善——来自熟语

望白云

一、有朋自远方来

住在江平地下室的阿莱，已经三年被困于江平市了。今天，他的老同学嘎子从中原豫州前来江平出差，特意跑到阿莱家看他。

初一进门，嘎子就开始指指点点阿莱。望着幽暗的灯光，还有发霉味道的走廊，嘎子同学开始吐槽起来：

“阿莱，你为啥不租一间闯亮的房子？租在这个垃圾窝，还不如老鼠家干净！”

阿莱先是脸一红，然后脸色黑起来，继而眼睛都慢慢变绿了，他用手抓了抓鸡窝般的头发，没有搭话，继续在前面带路。

嘎子见阿莱不搭话，也老脸一红，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问道：“阿莱，江平市瘟疫怎么样？当初就是江平把瘟疫带到全世界！”

阿莱简直被这个老同志问得哑口无言，这话一出口，怎么感觉那么像奸贼啊？他莫不是觉得自己出了一趟国，开始接受西方人洗脑，不自觉嫌弃自己的祖国起来。

阿莱仍然不搭话，默默走着，转眼间在走廊尽头停了下来。一座掉漆的木头门前，阿莱推开房门而入。

嘎子也跟着进来，房间不算小，大约有40平米，像是一个地下室仓库，仓库顶吊着一台白炽灯，不太亮，估计也就25瓦，毕竟仓库大，它就难免照不到整个屋子。

屋子北边正中央有一张大床，床头有一张桌子，桌子旁有几个凳子。桌子上摆满了书籍，譬如《中外短篇小说集》《契诃夫小说全集》《教你如何写小说》《小说写作教程》《小说还可以这么写》等等书籍。

是的，阿莱学写小说已经三年有余，三年前他聪雷州回到江夏郡江平市开始，他就一门心思开始写小说。

阿莱写作之路磕磕碰碰，在起跑线和众恒中文网，断断续续发了两部作品，结果读者只有几个人，不就被网站下架了。

他找不到思路，就想着自学各种宝典，摆在案前的书籍，仅仅只是他各种宝典的一部分而已。

阿莱的书籍╯□╰

二、话不投机半句多

阿莱的桌面上，用一副毛笔字写的小楷，上书“苦學齋”。自然阿莱用不上高档的书法纸，而是一张发黄的A4纸。

桌子不小，基本上被书籍占满了，唯有这一块A4纸张面积空留出来，仿佛这就是阿莱精神世界里，那一隅最安宁的净土。

嘎子看到发黄的纸张上，还算工整的小楷字，就马上用略带嘲笑的口吻道：“字还不赖，苦啥啥，苦哈哈吗？说实话，后面两个字我不认识”！有一种人把无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反而是写字之人，一脸尴尬非常。

此时，嘎子开始轻哼一首网络流行歌曲《苦哈哈》：

你叉叉（站起来）
穷哈哈（solo）
你叉叉（sorry）
穷哈哈
叉叉叉叉叉叉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哈哈
穷叉叉
你叉叉唱日出
穷哈哈唱日落
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
sorry sorry
而我的扫帚
却只能清理垃圾堆
什么是快乐星球
穷叉叉
你叉叉（站起来）
穷哈哈（solo）
你叉叉（sorry）
穷哈哈
叉叉叉叉叉叉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哈哈
穷叉叉
你叉叉
唱日出
穷哈哈
唱日落
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
sorry sorry
而我的扫帚
却只能清理垃圾堆
什么是快乐星球
穷叉叉，苦哈哈

阿莱面无表情听着嘎子把哥唱完，然后转身坐在床边，依然沉默不语。嘎子一个人独角戏唱完，又开始用着长辈指责晚辈的口吻问话。

“阿莱，你也不小了，应该找个女朋友结婚了！”

…… ……

“阿莱，听说去年你爸去世，你因为鼠疫被隔离在江平，都回不去老家，你爸都没人替他举遗像，你会不会愧疚，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不孝？”

阿莱听着扎心的问话，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他也不去擦拭，任凭悲伤逆流成河，任凭无情话语刺激脑壳，任凭老同学对其一阵指责。

嘎子坐到书桌跟前，轻蔑地翻起来一本《小说写作教程》，然后又开始巴拉巴拉问话道：“阿莱，你这是要当大作家呀！我的阿莱，你是不是要给我签个名，万一将来你火了，我也好拿你的手笔去换钱啊！”

“阿莱，听说你今年上半年被人撞飞了，还好没被撞死，将来的大作家啊！撞死多可惜！”

“阿莱，我记得上大学那会，你就是最爱读书的，虽然专业课学得不咋样，图书馆和美术馆总有你的身影，你要加油啊！没准将来我还要靠你讨口饭吃呢？一会晚饭我请你吃大餐，绝对比你自己在家煮冻粥吃要强，一会我们去吃巴州火锅，恐怕你这几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吧？我自己都快说得流口水了！”

“谢谢！嘎子。”

“用不着这么客气啊！好歹曾经我们一起打过枪，一起上过炕，一起泡妞，一起通宵到天光！请你吃一餐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 ……

幽暗的地下室1 地下室尽头

三、食不知味酒断肠

阿莱的房租每个月要三百块路，但是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收入了，一点积蓄花得精光。

于是，他买了个锅，在家学习古人的笨办法，用米煮一锅粥，然后让它凉冻起来。冬日里，外面北风呼呼，他一锅凍粥可以吃三天。

每三个月，房东知道他艰难，用他交的两百块房租请他吃了饭，因为房东知道，倘若不收他的房租，二百块都要被他用来买书了。

阿莱就是个现代颜回，居住幽暗的地下室，一瓢粥，一碗水，人不堪其苦，莱也不改其乐。

因为地下室实在是太冷，阿莱在废品收购站买了几床被子，仅仅花了几块钱。却也能够让他安心度过寒冬。

冬日里，他裹着破烂的棉被，虽然不好看，却也满室生春。还好，嘎子其夏天来看望阿莱，要不然，那棉被的发霉味道能把嘎子鼻子熏晕。

既然今日，老同学嘎子要请客，阿莱决定大吃大喝一顿。也不枉自己受了他这么多讽刺和挖苦。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转眼间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嘎子看了看他卡西欧牌的手表，上面显示已经六点多。

嘎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走！莱兄弟！吃火锅喝酒去！”

“好！”

…… ……

他们来到江平有名的巴州人家火锅店，一进去温度立刻凉快起来，两人找了一家雅座坐好。嘎子喊来服务员，一个衣着靓丽的美女服务员走过来，看了看阿莱，撤了憋嘴，走到嘎子的身旁道：“老板，想吃点啥子？”

“当然是火锅串串，你们这招牌菜给我上来两盘，另外牛肉羊肉来个两斤，其余的你看着上，要中辣的！”

“好勒，老板！马上给您安排下去！”

“对啦。再来一瓶天京二锅头，还有两个酒杯！”

“好的，老板，我们马上就给您准备去！”

阿莱始终拘谨地坐在对面，一句话也没说，低着脑袋，看着好看的桌面花纹，似乎外界一切都不能萦绕他心怀。

不一会，火锅端了上来，天京二锅头也取来。看着美女把绿色的电火点着，牛羊肉青菜蘑菇还有豆腐干等，丢到了锅中。美女盖好锅盖，回头对着嘎子妩媚一笑道：“老板，等水翻滚了，就可以吃了！后面的您自己加，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唤我！”

给随着火苗嗤嗤声响，两人一阵无语。阿莱突然抬头，拿起了白酒二锅头，拧开酒盖，就给嘎子满满当当倒了一杯，自己也满满倒一杯。

随后，阿莱举起酒杯对着嘎子敬道：“非常……非常……感谢你请我吃饭喝酒，我已经三年——三年——没喝酒了！这么——真的非常感谢！”说完话，他也不等嘎子搭话，已经举满杯一口饮下。

那六十度的白酒直入愁肠，颇有烧断心肠的感觉。一股呛味涌上喉咙间，除了辣还是辣，但是阿莱的头脑反而为之一振。

“慢点喝，兄弟，和快了伤身体。”

“我就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如古代大侠一般。”阿莱喝下白酒就开始无畏起来，“说实话，我也吃不出来牛肉羊肉和猪肉的区别，也没什么好吃的，但是这二锅头还是好上头，我喜欢！”

是的，山珍海味鲈鱼肥，那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这烧刀子白酒化作佳酿划入愁肠，很让他受用。

不一会，锅里水开，许多牛羊肉已经飘出来水面，嘎子赶紧打开锅盖对着阿莱说：“快吃一口菜，压压翻涌的酒。”

阿莱是那种喝酒一杯就醉的人，但是他不会拒绝人，拿到什么样的酒杯，他就喝什么样的酒。正所谓：

饮酒作诗非吾志，

忽明忽暗地下室；

食不知味酒断肠，

追求理想几近痴。

用北京二锅头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