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

由于我发现了，复句或合句的简化有助于得到像是达到了小成境界的英文句子，因此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向。沿着它前进，也许能够让我的理想有一些像模像样。

没错，我还记得我的理想是什么，而且我也已经读到了第三段：

"Suppose, " He cried with feeble violence, "that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insisted upon, what under our present conditions would happen then?"

我要关心的是句子是

Suppose that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insisted upon, what under our present conditions would happen then?

我不是太熟悉这种句子，于是就尝试将它写成我更熟悉的面目：

If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was insisted upon, what under our present conditions would happen then?

这句话并非陈述某种事实，倘若它是陈述某种事实，在对话里，可写为

If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a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is insisted upon, what under our present conditions will happen then?

虽然同样都是在假设什么，但是 If 引导的句子不可能发生。如何基于上面这句话营造出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意味呢？

答案是，用反语，它是一种修辞方法。类似地，比喻也是一种修辞方法。修辞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但是却并不妨碍每个人去使用它。

之前我用汉语写了一段反语，即

他让我一直都有一个错觉。我来 Chestnut 似乎是为了与他畅谈甚欢，甚至愿意倾听他对 bimetallism 的见解，在这方面他不同凡响。

汉语的反语不容易分辨，因为需要结合它出现的语境。在这本小说里，「我」来「Chestnut」是为了追求「他」的女儿的，可不是闲着没事陪「他」唠嗑。只要有这样的语境存在，即可轻易发现我说的是反话，并非是「我」有「错觉」，而是「他」。作者在描述此事时，颇为厚道，他没有用这样的修辞去挖苦一个喋喋不休的老人，只是用了一些副词，力求让动词起到更准且细微的作用。

英文在表达反语方面，有着更简易的办法，利用动词的时态——这是汉文没有的语素。例如，将

If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a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写成

If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就可以起到反语的作用了——我甚至不必真的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原本用现在时态能够表达的事情，现在成了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情还用假设吗？这世上，谁能今日适越而昔至呢？没有谁能。因此原本是正话的，现在成了反语，表达了不可能发生的事。

除了可以利用动词的时态这种非常简易的办法之外，英文当然也能像汉文那样，利用句子出现的语境实现反语。我就不再举例了，因为这是用平常的英文语句去写的。

由于 If 引导的从句通过修改动词的时代产生了反语效果，主句的动词时代也应该相应发生变化，这是英文主句和从句时态要具备一致性而决定的，因此主句里的助动词 will 要换成它的过去时态 would。因此，基于动词时态实现的完整的这句英文反语就是

If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was insisted upon, what under our present conditions would happen then?

我看过的语法书里，在讲述「虚拟语气」的时候，往往会大致这样说：

• 一般现在时的，要用一般过去时……
• 一般过去式的，要用过去完成时……
• 将来式的，要用将来式的过去式……

却永远不会告诉我，为什么如此。我不怪它们，大概它们也是希望我有一天能认真思考一下这些。

现在只需将 if 换成 suppose that，再将 and 引导的那个句子里的助动词 was 省略，便可得到书里的原句了，即

Suppose that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insisted upon, what under our present conditions would happen then?

为什么「immediate payment was ... ...」里的「was」可省略呢？因为 and，or，but 这样的词，用于连接两个并列的句子或短语时，它们蕴含了某种对称性。对称的东西，可以根据它的一面去确定它的另一面，亦即

all the debts in the world were called up simultaneously, and immediate payment insisted upon.

根据 and 之前的句子里的助动词 were 可确定 and 之后的句子里可能有这样的助动词，但也可能没有。至于有还是没有，那就看 insist 的了。付款这件事，它什么都不可能干，因为它没法发出任何动作，它后面要有动词，就只能是被动语态，更何况 insist 是坚持的意思，付款能坚持什么？所以应该是

immediate payment was insisted upon.

为什么还要有 upon 呢？固定搭配吗？insist 不是可作为及物动词用吗？虽然我对「固定搭配」非常反感，但是只要在词典里查查 insist 的用法，我也能接受这种固定搭配。

我不完全反对固定搭配。对于任何一个动词的用法，我都会很尊重。原因很简单，动词是英文的核心。钱歌川说，把动词的用法学会了，英文就学通了十分之八九了。在我英文略有小成之前，我暂且信他。至于为什么要听他的，因为他名字好听。

像 and 所体现的对称性，经常可以利用。例如

I am very convinced it is not that the language speaks, but that the mind speaks.

but 前后的两句话，也需要具备对称性。前面若完整，后面可基于对称性大胆省略，因此上面的句子可简化为

I am very convinced it is not that the language speaks, but the mind.

在不致于影响理解的情况下，宾语从句里的 that 也经常可省略（然而，英文好的人所省略的，经常能让我不解），因此上述句子可进一步简化为

I am very convinced it is not the language speaks, but the mind.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一些东西。我有点累了。

现在将

it is not the language speaks

变换为肯定句，再加上 that，即

it is that the language speaks

经茶姐提醒，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主语 + am/are/is

能否有资格成为合法的句子。按照我看过的语法书里的论述，是不可以的。因为凡是意思为「是」的助动词或动词，它需要接一个名词或形容词，方能让句子完整。例如，

I am.

即「我是」。我是什么？后面需要接上某种事物，例如

I am myself.

所接的事物，称为补语，用于修饰主语。

同理，

it is that the language speaks

其中，「it」是形式上的主语，真正的主语实际上是「that the language speaks」，倘若令其复辟，即

That the language speaks is.

它就变成了

主语 + am/are/is

这样的结构，不能成句。

话虽如此，但我记得，当年刚开始学英语的时候，在对话里学过

Yes, I am.

我不知道这样的对话方式，在英语母语的国家是否存在。不确定，就暂且避免。因此，我给前文里的那个句子再加个形容词 likely，并且不再省略 that，结果为

I am very convinced it is not likely that the language speaks, but the mind.

另有一法是更换句式，例如

I am very convinced the language does not speaks, but the mind.

对应的完整的合句是

I am very convinced that the language does not speaks, but that the mind speaks.

之前，茶姐给出了她的意思相近的句子：

I am very convinced it is not language that speaks, but the mind.

这时，倘若我依然采用我的「遇到不熟悉的事物就尝试将其改造为我熟悉的简单句」大法，我只能想出来这样的写法：

I am very convinced it is not language that speaks, but it is the mind that speaks.

然后基于连接词 but 蕴含的对称性对 but 之后的句子予以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