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只剩天边最后的几缕淡蓝,霞光早已隐去,远处的天连着地面,构成完美的弧线。校场上马蹄踏地,尘土飞扬,马的嘶鸣混着蹄震的声音,棕黄色的骏马上有一黑衣少年。他双手紧紧勒住缰绳,两脚夹住马腹,随着马的狂叫,乱奔,在校场上横冲直撞。他的双手青筋暴起,汗水从缰绳上甩下来,黑衣上沾满尘土。校场四周排列着排排刀枪,被震的脆响。忽一瞬那匹棕黄色的马直直跃起,冲天怒嚎。少年猛地在马背上立起,双腿夹在马腹处,身子与地持平,头一横,双臂转力,人和马同时侧着倒在地上,马四肢抽动,发出冲天怒吼。少年双手死死地拽住缰绳,马渐渐安静了下来。少年轻一用力,从马的身上脱出,马就顺势立了起来。那匹棕黄色的马轻轻的踢着前蹄,啾啾的叫着,少年飞身上马。他清瘦的身姿坐在马上,黑衣迎风轻轻飘动,隐隐透出几处冷厉。地上深深陷出一个小坑,汗水将尘土和成了泥。那少年只略顿了顿,喊了声“驾”刚要纵马,只见校场那畔来了一个粉衣女子,他即刻停住,闪身下马。
“少爷,醉烟楼出了命案,你……”粉衣女子大口喘着粗气,话说得又急又快,弓着身子,一手执剑,微微颤抖。
“粉钗,你先休息,我带青裙去现场。”莫以辰转身套上白色外衣,一手执剑,一个转身跃出几步远。粉钗赶紧喊:“少爷青裙姐已经在那了,你骑马去快。”
莫以辰转身,清瘦的脸上透着淡漠,无波的双眸泛着冷意。莫以辰白皙的皮肤上虽沾着尘,却无一丝脏乱之感,迅快的说“今天爹在家,骑马去醉烟楼?”
粉钗看着骏马,叹口气说:“少爷,不愧是少爷。”粉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莫以辰一袭白衣,立在醉烟楼下。天色渐暗,莫以辰抬头望去醉烟楼灯火通明。醉烟楼四周都被司卫团团围住。众司卫见莫以辰来了,都面露欣喜,急忙行礼说“参见莫将军。”莫以辰微微点头,闪身进了醉烟楼。
莫以辰一进门就看见酷刑司八大少司卫郎分立在楼梯两侧。庭宇,赤皓,紫貂,川朗立在楼梯左侧;怀亦,飞卢,敏英,川泽立在楼梯右侧。八人皆是一样装束,右手执刀,钢刀出鞘,射出阵阵寒光。头戴黒帽身穿黑色蓝边锦服,身披黑披风,脚蹬黑靴,腰间都配有一块银牌。八个人一齐行礼说:“莫将军”
莫以辰清瘦的身子透出傲气,眉眼清秀,目透寒光,冷厉自现。
楼上十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都弓着身子,小声抽泣,有几个偷偷喵莫以辰,眉眼之间尽显狐媚。老鸨穿着大红衣裳拉着张烈的手,似唱不唱 的哭诉着:“可怜我这醉烟楼,得罪了什么人哟,坏了我家摇钱,我家女儿哟。”一身大红衣裳套在五六十岁人的身上,说是哭,一滴泪也不掉。青裙看了都觉恶心,更何况张烈还被她拉着那。张烈等莫以辰正等得心急,那个老鸨却偏偏拉着他不放,用帕子抚着脸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张烈向楼下张望,正巧看见莫以辰赶忙喊道:“莫兄,快上来,就等你啦。”
莫以辰对八大司卫行了个礼,抬脚上楼,轻功一点,即刻到了张烈面前。带起一阵风。醉烟楼上下红纱遍布,微微拂动。一片异样的红色衬着所有人。莫以辰问张烈“现场?”青裙急忙问:“少爷,你今天不是?你,老爷?”莫以辰一挑眉说:“没事。”张烈一把拉过莫以辰说“别说了,赶紧过来吧。”说完拉过莫以辰,一下推开门拉着莫以辰冲了进去。青裙紧跟其后,老鸨扯着嗓子喊“各位爷,我家的大冤仇可就指着你……”未等说完,莫以辰回头用眼一瞥,就止住了她。张烈到吸了一口冷气,莫以辰那俊俏的脸上从未有过笑意,这样含剑的眼神令人窒息。一袭白衣透出三分冷气,手中长剑更衬七分凌厉。
莫以辰一进门就看见一张染着血的脸。死去的女子半裸着的双肩,伏在桌子上。死者身前的桌子整整齐齐的摆了两摞厚厚的书。莫以辰近前一看,只见她脸上绘着一朵血色梅花,大多的血梅盖住了半边脸。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凄艳诡异。女子的尸身坐在屋子的正中央,她的身上却无一丝血,半裸的肩似一张涂了膏的白纸。整个屋子只有一张床,挂着幔帐,一面铜镜挂在墙上。莫以辰注视着死者,看着幔帐,闪身到了床前,伸手拉开幔帐。莫以辰说“青裙,你看。”莫以辰清冷的声音在屋内荡起,张烈青裙一齐看向莫以辰。青裙走到床前,一看惊问道“怎么会?这难道是右邪门做的?”
青裙皱眉看着莫以辰。莫以辰用手拾起床上的血手帕,手帕上全是血,只有几条未被染上红色,白色的线条正好构成一个“右”字。莫以辰知道这是右邪门特有的标记。
白手帕上染的鲜血和死者的左边脸上的血梅。这是右邪门惯用的手法,可是女子浑身无一滴血,这血又从何而来?莫以辰验了验尸身,缓缓说道:“才死去不过半个时辰。”莫以辰清冷的声音在屋里荡起。众人一时惊愕。青裙惊问道:“少爷,报案在三个时辰以前,知道你的规矩没人进过凶室,屋子里无任何动静,这根本做不到,这不可能,少爷这?”青裙从床前回身,疑惑得看向莫以辰。
莫以辰在尸身前细细查看,一手抚住女子的尸身,用极快的手法检查者尸体。莫以辰用轻功在尸体前左右移动,他一手抚住女子的尸身,用极快的手法检查者尸体。“她的脸上有一丝微笑,她的身上并无致命伤,任何细小的伤口也没有,大朵的血梅一直延续到嘴边,难道这血绘并非她的血,而是……?”莫以辰清冷的话音荡在屋子里,惊得众人心里一颤。
张烈走到窗边,看到窗边有一条血迹。
“莫兄,这里有线索。”莫以辰闪身到了窗边。那窗子竟隐在床后,窗框上有一条凝固了的血带。血带顺着窗子一直流到地面。窗子半开,随风摇摆,发出吱呀的声,似掉了牙的老妪,含混着说不清楚。整个床后不过一人宽的空间,这个窗子并非常人所能发现,难道凶手是从这里逃走的?莫以辰脑中闪过一连串的疑问。莫以辰急速思索着,那女子是如何被人杀死的?中毒?凶手是如何杀人的?一个青楼女子屋中为何摆了一桌子的书?右邪门作案从不留下除“血手帕’’以外的任何线索。那么这条血手帕又从何而来?报案发生在三个时辰以前,而死者刚死不过半个时辰。从表面上看她未有过任何挣扎,那凶手是如何做到的?莫以辰心头涌上无数疑问,似迷雾般笼罩在他的心中,万般交错,似蛛网般纠缠。这重重迷雾如何才能不拨开?莫以辰急快的说:“封住这间屋子,醉烟楼暂不接客,将尸身运回酷刑司,醉烟楼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分别派人看护。凶室里的一切都一一记录。”莫以辰从胸前的衣兜中抽出一个白色布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装了进去,话音未落,一闪身出了屋门。
酷刑司的停尸房中,一具女尸正躺在停尸板上。她脸上诡异的笑容未减,已经僵住的尸体竟似活着一般。她脸上的血色梅花在灰色的停尸房中格外刺眼。整个停尸房是专门用来停尸的,而没有任何修饰。灰色的石墙,灰色的石地板,再加上房中整齐的两排停尸石床,使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
莫以辰将物证书随身带好,在酷刑司偏房中匆匆提了验尸用具,就赶到了停尸房。青裙气喘吁吁的等在小走廊上。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运回了尸体,又查好了物证,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少爷,一切都顺利,只等你验尸了。”青裙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莫以辰一挑眉说:“辛苦你了。”青裙无奈,这句话说了多少遍了?下次有案子还不是一样辛苦?青裙跟在莫以辰身后。忽听后面粉钗喊“少爷,等我。”粉钗满面大汗的跑向停尸房,狭窄的走廊上全是她的喊声。青裙在前面等着粉钗说:“慢点就行,这走廊一共才几步远?”青裙甚是无奈的看着她。粉钗似风一般直接越过青裙,抢在莫以辰之前按了停尸房的机关。笑着请莫以辰进去。青裙叹了一口气,跟进了停尸房。
停尸房位于酷刑司极阴处。房内常年注冰,一进停尸房,冷气彻骨。停尸房内尸体不断,阴冷之气漫延在房中,极重的腐尸味儿飘在空中。停尸房里有两排石床横放在房中,两排石床间有一条小道。
莫以辰从小道穿过,走到了尸体前。粉钗咽了下口水,紧紧抓着青裙的胳膊,跟在莫以辰身后。青裙只觉头皮发麻,直直的向前走,不敢向两边瞄。
莫以辰伸手验尸,用银针在血梅上沾了又沾。又将验尸匣打开,取出清水,将血梅用针挑下少许,化开后又用银针试。银针依旧未变黑。莫以辰心下惊疑,并非慢性毒。为何三个时辰前报案半个时辰前才死?
莫以辰从头部开始慢慢验尸。发现这个女子的胸部皆软,怪不得她只能伏在桌前,原来是内脏粉碎而死。莫以辰回身对青裙说:“青裙,你看她胸部全被击碎,凶手应是隔空发掌将她震死。”
青裙皱眉问道:“不可能!少爷你不是说她半个时辰前才死的吗?那如果有人给她一掌的话,她一定会大叫的,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呢?少爷,如果是震死的,我们当时都守在门外,他会惊动我们的。粉钗接着说:“如果从后面发掌想震死一个人,一定会镇开门。这不可能啊!”
莫以辰点头说:“确实不可能。”
粉钗白了莫以辰一眼说:“不可能你说什么。 ”
青裙拉了拉粉钗,小声说:“粉钗”。
莫以辰一挑眉说:“不过如果她被下人了迷药,就有这个可能了。”莫以辰边说边从衣兜中取出白口袋。莫以辰从白口袋里掏出一本书
“你们看这书,奇怪不奇怪?”
“不就是一本书吗?有什么奇怪的。”粉钗边说边用手翻了几下,又凑近了仔细看。忽而觉得头昏昏沉沉,身子也直打晃悠,眼前迷离。青裙急忙扶住了她。莫以辰急用清水洒在了粉钗的脸上粉钗被水一惊才定住了神。
青裙惊讶的说:“”这书里有迷药。”莫以辰点头说:“是。你看这书中的粉沫,是强行迷药。”莫以辰傲然地说:“谜底不过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死者被人击得胸膛粉碎而不吭声的原因。”
青裙问:“少爷,是那种迷药?”
“我查一下。”
正在这时,只听停尸房外有人大喊“少爷,少爷,赶紧回府吧。二少爷让我来找你,老爷回府了。”
粉钗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不禁低语说:“小枫。”
莫以辰即刻放下手中银针,将书装进口袋交给了青裙,闪身出了停尸房。
粉钗急忙问:“哎,少爷,你不是驯好马了吗?
“我夜不归府,驯好马又如何?小书房见。”话音刚落,莫以辰已出了停尸房。
莫以辰闪身过了连廊,正撞着一个小司卫。小司卫刚要行礼,莫以辰用清冷的声音急快地说:“你告诉烈兄,我明日再来验尸。保护好尸体和案发现场。”不等小司卫回答,莫以辰已闪身不见了。
小枫在后面边跑边喊:“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呀。”
停尸房里粉钗瞟了一眼女尸。她脸上的血梅凄美异常。一抹浅笑挂在嘴边。苍白的脸上有两道细长的墨眉。血红的嘴唇仿佛就要开口笑出声来。粉钗打了个哆嗦慌张的跑出了停尸房。青裙双唇微颤。看了一眼停尸房四周的墙壁。忽而瞟到了那染血的半边脸,也转身极快地跑出了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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