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姆作品《偏僻的角落》里,弗瑞德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荒芜小岛遇到了路易斯,一个是英俊青年,一个是如花女子。他倾心于她的美貌动人,甚至打算娶她为妻。他想,这一路颠簸,漂洋过海,难道只为遇上她?
她也爱上了这来自异地他乡的英俊青年,感受到一股清新之风。爱情来临,如排山倒海,陶醉于爱情的她,忘了已对她呵护关爱多年的未婚夫埃里克,但与之订婚也只是母亲的遗言而已,她对他无所谓爱不爱。一直以来,她觉得埃里克把她当作臆想中的女神那样崇拜,而她不过是个尘世的寻常女子,虽有婚约在身,但正绮年玉貌,为什么不能爱己所爱?
郎情妾意。没有什么能阻挡一对动情的男女。美丽的花月夜,他们常偷偷地约会,那些温情缱绻,他们以为唯有二心知,而那些甜蜜处在人们的耳目之外。
但那个未婚夫埃里克无意中目睹这一双男女的卿卿我我后,他的世界崩塌了。一直以来,他心中的女神是楚楚动人且不可亵渎的,他敬她如神,虔心爱她,但她竟与人有私,那个纯洁完美的女神不见了。他也总以为他们的爱是对等的,结果却发现她是自己的唯一,但自己只是她的之一。山河破碎,难以收拾,梦想幻灭了。他无法承受这难以置信的现实,又不忍伤害心爱的女子,就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悲哀和心碎。
埃里克饮弹自尽后,弗瑞德与路易斯相爱的道路上再无阻拦。但激情退后,他们都陷入难以自拔的泥泞:悔恨与内疚折磨着他们,那死去的男子如不散的阴云,日夜横亘在心间,让他们无处可逃,就连呼吸也觉得压抑。而他们曾经沉迷的旖旎情事,竟如一粒沙,在心底顽固滞留,每一辗转,皆让柔软的心灵痛楚难忍。
难抵痛楚,他决定离去。她明知他要走,却并不挽留。他来了,他又走了,唯余她仍如常生活在老地方,过着同以前一样的生活。但有些什么破碎了,破碎得不可收拾,而那些碎片在心间参差,让她动辄被割得鲜血淋漓。但愿未曾遇见他,如未遇见,往昔是单纯的清澄,往后是平淡的幸福。
他本来打算为了心动的女子留下,从此过安稳的岁月。但那个男子的死,让他不堪其重。他只是动了情,只是单纯地爱着喜欢的女子,并不知道她有婚约在身,但她的未婚夫竟因他们相爱而自杀了!唯有离开吧,但即使离开,有种隐痛也将蛰伏一生。但愿未曾遇见她,如未遇见,他还是那个轻愁淡烟的男子,只是简单地路过这里,看过这异域风光后,片花不沾身地重新上路,仍旧怀着淡淡的心事周游世界。
在此之前,曾经多么美好的往昔啊,如梦似幻,似春花待放,春水将涨,春风十里……但在此之后,却唯余漫漫长夜,漆黑一片且魅影在心底纠缠,让人悔恨,让人不安。那错误的遇见已在心底打结,自此以后却再也无法解开,只能任其无奈纠缠。
如果不曾相遇,你仍是风情万种的女子,我仍是英俊忧郁的男子,随光阴荏苒,各自步入岁月不惊的生活,那该多好!
他最终离开,但却在航行途中纵身投海,结果了卿卿性命,结束了前尘往事。而她仍在那偏僻的小岛上度着余生。
诗经中《野有蔓草》曾记载了美好的相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但生命中的有些人啊,宁愿错过,不愿相遇。是的,与有些人的“邂逅相遇,非我愿兮”。原以为遇上你,会有春风春雨,而漫山遍野都将开满鲜花,就连空气也会氤氲着甜蜜,芬芳的鲜花,芬芳的你,还有什么比这更美丽?但是,遇见了你,却是惊涛骇浪,浮沉不定。曾经平静无澜,如今风起云涌,让我惊,让我扰,让我四处流离,我想要的清宁栖止却无处可觅。
我想要温暖艳阳,你却给了我狂风暴雨;短短的欢欣,长长的悲哀;没有岁月静好,只有流离无依……而人生短暂啊,怎忍看春色都化作流水化作尘?这样的相遇,宁愿错过。
日月星辰如常运转,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有些相遇,短暂的是烟花绚烂,长久的是冰冷尘埃。昙花一现后,便唯余枯萎凋零,让人心惊,也让人叹息。而往事已如烙印,深深印记,无从躲避。此后余生,有种风浪或许再无法平息,总会在不经意时来袭,让人心痛,也让人心悸。天地之大,时空无垠,怎么偏偏遇见你?但愿未曾遇见你!
作者简介:雨菡,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为网易知名写手,有五十多篇文章登于网易首页。《博风雅颂》散文主编。作品曾入选多本文学作品选。已出版散文、小说作品选集《念你如昔》、《坚持美好,永远妖娆》和《缘来缘往,不诉离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