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爱亦浓

作者: 云想衣裳花想容 | 来源:发表于2021-11-23 12:48 被阅读0次

    第二十五章  爱你

    “荷西,我爱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等你这句话等了那么多年,你终是说了!”

    “今夜告诉你了,是爱你的,爱你胜于自己的生命,荷西—▁”

    ——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

    经历了将近一年的地狱般的折磨,荷西终于脱离德国黑心商人的掌控,拿着三毛费尽心力讨回的仅三个月的薪水,离开了尼日利亚,回到了大加纳利岛的家,陪在三毛身边,度过了一段平静恩爱的幸福生活。1977年底,荷西谋到一份好差事,去丹纳丽芙岛修建一座“海边景观工程”,是引进澄蓝平静的海水,营造一片美丽的人造海滩,工作既浪漫又称心。荷西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丹纳丽芙岛离大加纳利岛不远,从卡特林纳码头搭渡轮,只要四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尽管相聚也很容易,可是,每次荷西离开家去做工,三毛总是忍受不了相思之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非得买一张船票漂洋过海来到丈夫身边,心才能安定。于是,大加纳利岛的家,宁可让它空着浪费,也要在丹纳丽芙岛海边租个房子,陪在丈夫身边。当荷西下海作业时,三毛就趴在阳台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次,三毛在十字港逛街,在一家卖小木娃娃的店铺里,有一个印着“MADEINTAIWAN”的划船女娃。那个划船女娃扎着麻花辫儿,就摆在柜窗里,三毛每次去邮局,都要经过它。店员小姐看三毛也扎着麻花辫儿,开玩笑地说,你们俩长得好像耶,简直是一对姐妹嘛!难道姐姐不应该把妹妹抱回家去吗?因为划船女娃价格比较贵,三毛当时就没有买,回到家,还把这事当做一个小笑话讲给荷西听。

    谁知道,几天后,当三毛打开做面包的烤箱,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可爱的划船女娃。三毛把小船抓起来一看,那个娃娃的脚底给画上了圆点点,小船边是荷西工工整整的字迹,写着:一九七八——Echo号。

    看到从自己家乡漂洋过海来的划船女娃,三毛心里忍不住荡过一阵暖流。她用心做了一个大大的鱼形奶油蛋糕,和划船女娃一起放在桌上。等荷西下班回来时,也不说什么,低头去穿鞋子,说要一个人去散步。

    等三毛从图书馆借了书再走回家时,荷西故意睁大了眼睛对她说:“了不得,这艘小船,钓上来好大一条甜鱼,里面还存着新鲜奶油呢。”

    这样的你情我愿,这样的理解和爱护,在这美丽如画的丹纳丽芙岛,三毛和荷西,就像杨过和小龙女那样,美美地做着一对神仙眷侣,双宿双飞。荷西是那样聪明,他懂得妻子的心事,就像当年结婚走遍沙漠找到一具完整的骆驼头骨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妻子一样,不论代价,买下这个台湾产的划船女娃,送给妻子,以解她思乡之愁。你喜欢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小情调,日子便过得分外有情趣,时时处处充满着惊喜。

    在丹纳丽芙岛,三毛爱上了画石。因为在海边专心捡石头,还差点被海浪卷进大海。若不是好心的路人发现,一路狂奔把她带离险境,恐怕早已被卷入大海了。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三毛用水彩,一笔一笔画小女孩,画小鸟,画小丑,画有小河流过的村庄,画音乐师带了一只鸡坐在红色的屋顶上拉小提琴。最得意也是最心爱的一块石头上,画的是一棵树,一树的红果子,七只白鸟绕树飞翔,两个裸体的人坐在树枝浓荫深处,是夜晚的景色,树上弯弯地悬了一道新月,月光很淡,雨点似的洒在树梢。

    荷西回家以后,看到这块石头,也是受了很大的感动,觉得有一种文字形容不出的、极致的、神秘的美,便用粗麻绳圈了一个小托盘,将这块石头靠书架托站了起来。这是他们的伊甸园,而她和荷西,就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吃下了一口苹果,就将生死紧密联系在一起。

    三毛一日一日沉浸在画石的热情里,除了不得已的家事和出门,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石头,不吃不睡不说话,如痴如醉地疯狂作画,就像走火入魔了似的,不眠不休地透支着自己有限的体力。“这无比的快乐,只有痴心专情的人才能了解,在我专注的静静的默坐下千古寂寞的石魂都受了感动,一个一个向我显现出隐藏的面目来。”她不断地画,也不断地丢,只留下五六块最爱的。

    复活节来的时候,三毛在大加纳利岛上的邻居一大家子来丹纳丽芙岛玩,三毛把宝贝石头左藏右藏,可是,还是被朋友洛丽的妹妹班琪带走了四块。三毛觉得,班琪哪里是偷走了四块石头,简直是偷走了自己的四个灵魂。

    可是,最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因为暂时不回大加纳利岛的家,三毛把七块宝贝石头用报纸包好,放在一个塑胶袋里,藏在床底下,对清洁工人马利亚再三嘱咐不要去动那些石头。可是,有一天早晨,马利亚生病了,请了一个替工,竟然把床底下的袋子扔进垃圾桶,被垃圾车带走了!等三毛赶回家,手往床底下一摸,空空如也,瞬间崩溃掉了。

    三毛一直冲,一直冲,一直冲到了大海边,冲进礁石缝里,趴在上面惊天动地地哭起来,一直哭到夜深,星星挂满漆黑的夜空。望着天上的星星,三毛仿佛看见了自己丢失的七块心爱的彩石,在漆黑美丽的夜空里,正以华丽得不能正视的颜色和光芒俯视着地下渺小爱哭的自己。是啊,丢掉的何止是石头!在每一块石头上,都附着三毛创作的心血和热恋的灵魂啊!为了捡它们,几乎搭上自己的生命,为了画它们,拖垮了自己原本就不很健康的身体,每天不停地淌冷汗,咳嗽,发烧,头剧痛,视线模糊,胸口喘不过气,走几步路都觉得天旋地转。它们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离开了呢?

    风呼呼地吹了起来,海水哗哗地淌着,好像在说:“不过是石头,不过是石头。”

    过一会儿,海水又说话了:“我有一块石头,它不是属于任何人的,它属于山,它属于海,它属于大自然……怎么来的,怎么归去......"

    1978年冬,荷西在丹纳丽芙岛一年的工作已经结束,准备和三毛从租住地搬回大加纳利岛的家中。离开前一天,正是除夕,三毛和荷西坐在完工的堤边,欣赏荷西曾经参与过的伟大成绩,那片美丽无比的人造海滩,享受不同凡响的快乐,从黄昏一直坐到子夜。

    滨海大道上挤满了快乐的人群。钟敲十二响的时候,荷西把三毛抱在手臂里,让她快跟着钟声许十二个愿望。三毛便仰望着天上一朵朵怒放的烟火,一遍遍重复着十二句相同的话:“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许过愿,荷西从堤防上先跳下地,伸手接住三毛。两个人十指交缠,面对面凝望了一会儿。在烟火起落的五色光影下,荷西轻轻吻了三毛。三毛突然有些泪湿,赖在他的怀里不肯举步。一想到许愿的下一句“千里共婵娟”对夫妻来说并不太吉利,三毛感到有些心慌,当荷西说明天清早回家去的时候,竟失声叫起来:“但愿永远这样下去,不要有明天了!”一路走回租住地的路上,三毛紧紧握住荷西的手,好像要将彼此的生命握进永恒。在新年刚来的第一个时辰,三毛的心因为幸福满溢,竟怕得悲伤。

    回到大加纳利岛的家中才过两个月,荷西接到电报,新工作来了,要他火速去拉芭玛岛报到,去那里建新机场、新港口。荷西简单收拾了行李,只几个小时就飞去拉芭玛岛了。

    家里失去荷西,就像失去了生命,再好也是枉然。一个星期漫长的等待后,荷西的电报终于来了:“租不到房子,你先来,我们住旅馆。”邻居们都劝三毛,说荷西周末回来一天半,一个人住家里,一个人住单身宿舍,不是经济些嘛,可是,三毛哪里肯,她一分一秒也不愿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里,很快又锁上家门,打听好货船航道,把小白车、一笼金丝雀和杂物托运过去,自己拎着一只衣箱飞去了拉芭玛岛,住进了一房一厅加一个小厨房的公寓旅馆,把收入的一大半付给了这份固执的相守。

    当飞机着陆在静静小小的荒凉机场时,三毛又看见了那两座黑里带火蓝的大火山,她的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心里一阵郁闷,压倒了重聚的欢乐和期待。初来加纳利群岛,游拉芭玛岛的时候,三毛和荷西都觉得这个岛又美又绿又肥沃,白色杏花雨,雾蒙蒙的山坳村落,简直是江南春色,风景美得如梦如幻。可是,这一次来,三毛却平白多了一股异样的念头。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这个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见它,总有一阵想哭的感觉。

    在拉芭玛岛,世外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已不重要,只是守着海,守着家,守着彼此。每次下班回家,荷西总是跑着回来,结婚六年了,结婚好似就是昨天的事,那么近,那么熟悉。每次听见荷西回家那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三毛的心中便会充满欢喜。但是,生活有时也有不如意的小插曲。

    有一回,三毛教荷西念英文,荷西不耐烦,三毛竟啪的一声把手中的原子笔丢过去,荷西回摔过来记事本,还怒喊了一声:“你这傻瓜女人!”

    第一次被荷西骂重话,三毛呆了几秒钟,也不知道回骂,冲进浴室,拿了剪刀就绞头发,边剪边哭,头发乱七八糟掉了一地。荷西追上来倚门看着,也不上来抢剪刀,还冷笑:“你也不必这样子,我走好了!”说完拿了车钥匙,砰一下关上门离家出走了。

    那一夜,三毛的心碎了。“离开父母家那么多年了,谁的委屈也受下,只有荷西,他不能对我凶一句,在他面前,我是不设防的啊!”

    清晨五点多,荷西轻轻地回来了。用冰给三毛冰哭肿的脸,又去拿剪子替她修补狗啃似的头发,说:“只不过气头上骂了你一句,居然剪头发,要是一日我死了呢!”

    三毛听了大恸,反身抱住他大哭起来,两个人缠了一身的碎发,就是不肯放手。经过这次事件,两人从此再也不吵了。

    几个月下来,三毛和荷西的朋友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周末常常一起出去疯玩,爬山、下海、林中采野果、夜里睡睡袋讲鬼故事,欢乐得让他们常常以为是两个人一同死了,掉到这个没有时空的地方来。那时候,三毛的心脏又不好了,累多了胸口的压迫袭来,绞痛也来,连拎点东西一口气上四楼也不能够。

    一天,三毛和荷西走路去看一部恐怖片,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奔跑追逐打闹,突然三毛就发作了心绞痛,抱住电线杆不能放手,也说不了话。荷西吓得不轻,把她一路背回家,背上四楼,握着三毛的手一直到天明。从那一天起,荷西睡觉,就一定要握住三毛的手才能睡着。在他心里,是不是也隐隐地觉着,两个人当下的幸福要好好珍惜,不要等有朝一日爱人离我而去,这快活的日子轻轻散去,遍寻不着才追悔莫及呢?

    三毛开始做噩梦,缠绕了她好几年的噩梦,梦里总是在上车,上车要去什么令自己害怕的地方,梦里是一个人,没有荷西。她想起少年时代随父亲去机场接朋友,准确预测朋友家里刚死了什么人,那么,这一次,会不会也是?三毛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以为先走的是自己,便悄悄去公证人处写下了遗嘱。

    因为觉得相聚的姻缘不长了,所以,时间就全部留给最亲的人。三毛以身体不好为由,推掉了很多的约会,一心一意和荷西过着二人世界的小日子。每天早晨,她买了蔬菜、水果、鲜花,总也不舍得回家,便借了邻居的脚踏车,一路往码头骑去。看到三毛来了,岸上的助手早就拉好信号,水里的荷西就浮了起来,朝妻子奔去,两个人靠在一起,就那么短暂的几分钟,分食一袋樱桃也是好的,然后荷西用手指轻轻按一下三毛的嘴唇,恋恋不舍离去。而三毛就痴痴地望着他潜下水,忘了离去。

    助手好奇地问她:“你们结婚几年了?”

    三毛回答,再过一个月就六年了。

    助手感慨地说:“好得这个样子,谁看了你们也是不懂!”

    三毛骑上车,眼睛越骑越湿,明明上一秒在一起还是好好地做着夫妻,一分手竟是那样魂牵梦萦。

    三毛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荷西,即使是岸上的机器坏了一个螺丝钉,只修两小时,荷西也不肯在工地等,不怕麻烦地脱掉潜水服就往家跑。三毛不在家,就大街小巷地去找,一家一家店铺问过去:“看见Echo没有?看见Echo没有?”找到了以后,荷西也不避讳路人,双手环上来,微笑着痴看着三毛,然后两人一路拉着手,提着菜篮往工地走,走到了,也是快下水的时候了。

    这期间,台湾《爱书人》杂志向三毛约稿,题目出得很吓人————《如果你只有三个月时间可活,你要怎么办?》。荷西好奇地问三毛:“你会去做些什么呢?”

    当时,三毛正在厨房揉面,她举起沾满白粉的手,轻轻地摸了荷西的头发,慢慢地说:“傻子,我不会死的,因为还得给你做饺子呢!”

    讲完这句话,荷西的眼睛忽然涌出了泪水,他从身后抱住她,嘴里喃喃地说:“你不死,你不死,你不死……”直到饺子上桌了这才放开她。然后又说:“这个《爱书人》杂志我们不要理他,因为我们都不死。”“那么我们怎么样才死?”三毛问。“要到你很老我也很老,两个人都走不动也扶不动了,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一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好吧!一齐去吧!”荷西回答。

    这份约稿,三毛一直没有去做。直到一年以后,三毛想到这份欠稿,她的答案仍是那么的简单而固执:“我要守住我的家,护住我丈夫,一个有责任的人,是没有死亡的权利的。”

    结婚纪念的那一天,荷西没有按时回家。三毛有点担心,下了楼要去找,荷西回家了,带回来一个红绒盒子,里面是一块罗马字的老式女用手表,是荷西加班挣来的外快买的,三毛结婚六年以来第一次有了一只手表。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不能忘掉我,让它来替你数。”荷西走过来,双手在三毛身后环住。又是这样不祥的句子,三毛听了不由得又是心惊。

    那个晚上,荷西睡了。在一浪一浪的海潮声里,三毛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遍遍回想和荷西这六年来一路走过的悲欢:十七岁时那个大树下痴情等候的孩子;撒哈拉沙漠建造新家时神祗一样在烈日下锯木头的男人,在哥哥家呕吐始终没合眼照顾了自己整晚的丈夫;十三年后,在枕畔共着呼吸的亲人。一股说不出的柔情充斥着三毛的心,她像疯了一样推醒荷西,对他说:“荷西,我爱你!”

    开始还在睡梦中的荷西,听了这话,骇得全然醒了,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黑暗中,三毛的声音有些呜咽。

    “等你这句话等了那么多年,你终是说了!”

    “今夜告诉你了,是爱你的,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荷西——”

    不等三毛讲下去,荷西像个孩子似的扑上来缠住她。在深夜里,为了这句简单的“我爱你”,两个结婚六年的夫妻竟然都泪湿满颊。

    其实,“我爱你”这三个字,三毛虽然直到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的夜里才亲口说出来,但是,她爱荷西的心,是早就有了。1974年4月27日,在给爹爹姆妈的信中,三毛这样写道:“我的一生有苦有乐,人生实在是奇妙而又痛苦的。我并不能说我十分的爱荷西,但是跟了这样的人,应该没有抱怨了。他是个像男人的人,不会体贴,但他不说,他做,肯负责,我不要求更多了……回想马德里所有的男朋友,没有一个比得上荷西,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很高兴我有了归宿,我太幸福了。许多人一生只活一次,但我活了许多次不同的人生,这是上帝给的礼物。我从来没有跟荷西吵过架,将来也不会吵,心情很平静,是再度做人了,我要改的地方很多,我都改掉了。这块顽石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要说,一开始,三毛和荷西的结合,真是因缘巧合。经过了太多的伤痛,荷西在合适的时间及时出现,用他六年等待的深情感动了三毛,终于缔结姻缘。婚后,两个人谁也不想做那人的另一半,家不像个家,倒像一座男女混住的小型宿舍,一起疯,一起玩,或者一个人自由地来来去去。当经历了撒哈拉战乱逃难、沙漠里的两次历险、一次次病痛中的相守、一次次海边为水下那个人的等候,那份牵挂,那份亲情,早已浓得化不开。你是我的一半,我是你的一半,合在一起才是一个整体,分开来,就不再完整,不再是自己。那么,情到浓时,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吧?“我爱你”这三个字,不是嘴上随便说说,是要用心去感悟,去领会的啊!

    六年,这不曾有过的夜半私语,海枯石烂,竟然就这样无法抑制地泛滥。是缘数要到了,还是太幸福了生出的恐惧呢?

    一日,三毛在家洗四床被单,累到了,熟悉的心绞痛又犯了,赶紧喝了一口烈酒上床躺着。荷西见三毛没去送点心,连潜水服都没脱就开了车子赶回来。

    “荷西……要是我死了,你一定答应我再娶,温柔些的女孩子好,听见没有……”三毛恹恹地说。

    “你神经,讲这些做什么!”

    “不神经,先跟你讲清楚,不再婚,我是永远灵魂都不能安息的。”

    “你最近不正常,不跟你讲话。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烧掉,然后上船去飘到老死。”

    “放火也可以,只要你再娶。”

    荷西瞪了三毛一眼,快步走出去,头低低的,轻轻扣上大门。

    三毛一直预感是自己先走,对每一分一秒都是恐惧,都是不舍,都是牵挂。“平凡的夫妻如我们,想起生死,仍是一片茫茫,失去了另一个的日子,将是什么样的岁月?我不能先走,荷西失了我要痛疯掉的。”

    有时候,三毛和荷西坐在阳台上,看大海上渔船打鱼,夕阳晚照,凉风吹来,三毛摸摸荷西的颈子,好端端的,便会落下泪来。荷西不敢说什么,只说这美丽的岛对三毛不合适,准备快快做完这第一期工程就不再续约,回大加纳利岛的家里去。

    只有三毛心里明白,她没有发疯,是将有大苦难来了。那一年,三毛,荷西,他们没有过完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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