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行经水畔,蛙声阵阵入耳时,大概不会意识到,这小小的蛤蟆,居然是上古先民的信仰之一部吧。屈子《天问》有云:“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惟何,而顾菟在腹?”其中顾菟二字,指的便是蟾蜍。
洪荒之世,上古诸部大抵都有蛙类崇拜的影子。诸夏先祖的女娲信仰,最初便源于蛙崇拜。“圭”、“娲”上古音近,而“蛙”和“娲”在当代汉语中仍同音。同时,古人以三足乌为日之精,兔子、蛤蟆是月之精。前文所提及的《天问》,便是一例。其实不惟三闾大夫,后世诗家用玉蟾代指月宫,实则也是上古风俗的一点残余。
诸夏之外的蛙类崇拜也并不罕见。从《旧约》所载的那场匪夷所思的蛙灾之中,可以一窥埃及宗教中的蛙之女神荷奎特的痕迹。大致来看,各部族所传颂的蛙神大致都是女性形象,其执掌不外乎多子、丰产一类,或许这和蟾蜍大腹便便的样子不无关系。春风甫起,江河池沼中便布满这种幽雅的小生灵。对先祖来说,蛙类崇拜所寄托的,大抵是人类自身存续的朴素愿望吧。
至于近世科学昌盛,蛙类图腾崇拜和很多上古习俗一道成为明日黄花。然而,谁又可以料到,古久的信仰也可以借着一场有趣的政治波普重现天日呢?而这一切,算是“历史的行程”,抑或是“个人的奋斗”呢?而被遗忘了的蛙神们正坐在坍圮已久的神庙中,是暗自庆幸重获信仰,还是笑世人的年轻与单纯呢?
今天是望日。温柔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使人怠于思考一些复杂的事。今夜,我只愿做一只地面上的小小两栖类,对着七月的满月,鼓起鸣囊,向着二叠纪的同族的古神唱出小小末裔的祷告。然后跳进浅浅的水塘,忘却这世间的诸多烦扰,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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