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见一个帝国的人呢,他们都是乌龟吗?缩着头不敢出来了?”一个年龄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儿说道,“只在白天做些收集尸体的活儿,还真没有见过他们有这么好心呢!话说,史密斯将要下令发动总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属于你操心的事情你就不要那么操心!盯着你的四周,不要大意!”他旁边的一个壮实的男人说道。
“威利哥,你说说,我们会发现那个杀害了卢卡斯队长的人吗?”小伙子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对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男人说道。
“那你想我们找到他吗?贝尔。”叫威利的男人说道。
“我当然是想帮卢卡斯大哥报仇啦,不过我可是听说了,那个人的身手相当了得,我也有些担心,万一遇上了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贝尔说道。
“那就祈祷不要遇上他。”威利说道。
“可是我更想替卢卡斯大哥报仇!”
“臭小子!”嘴上虽然骂着,但是威利心里却是高兴的,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但是别忘了我教给你的——”
“我知道——”贝尔故意在“道”字上拖了长音,“勿轻敌,勿急躁,勿胆怯,勿慌张,勿放松。”
“哼——”威利轻哼了一声。这小子真是的,一直都长不大。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站在父母的尸体边上,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自己父母的遗体。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孤儿也不止贝尔一个人,但是只有他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那天之后,就一直带他在自己的身边,现在倒还真有种他就是自己儿子的感觉。
“各小分队汇报情况,各小分队汇报情况!”威利对着对讲机说道。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应该是对着“空气”说话,因为对讲机不过真是一个隐藏在头盔中的一个很小的部件,它会根据你大脑电波的变化来分辨出你是正常在和其他人交谈还是对团队传话。
“A组没有发现异常,A组没有发现异常!”从对讲机里传过来战友的声音。
“B组没有发现异常,B组没有发现异常!”
“C组没有发现异常,C组没有发现异常!”
……
……
“看样子今天是没有什么收获了,准备回去吧。”威利收起了枪,对贝尔说。
“哦……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我才不要呢,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难道你不想多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吗?”贝尔说道。
“这里的空气有什么好?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突然,从对讲机里传过来队友的声音,“有敌人!有敌人!A组遭到袭击!A组——啊——”话还没有说完,一声痛苦的惨叫声从对讲机里面传过来。
紧接着,B组,C组,D组,所有的小组都报告说遭到了敌袭,但在汇报的时候,声音都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而停止。
“喂,A组汇报情况,A组请汇报情况!B组请汇报情况!喂,喂……”威利对着对讲机说道,然而对讲机那头儿已经没有了声音。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秒钟之间的事情,威利连做出回应的时间都还没有,十二个小组共计三十六人,已经全都无法做出回答了。
“快点找掩体,贝尔!”威利一边对贝尔说道,一边朝离自己最近的一间破房子跑过去。贝尔慌张地跟在威利的后面。
“啊——”和威利、贝尔一个小组的另一个士兵,刚刚转身准备朝掩体里面跑,脖子上突然就出现一道割口,嫣红的鲜血顺着脖子就大片大片地流了出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威利。”贝尔此刻很有些慌张,像是刚刚才做完一场剧烈的运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也一起一伏,大声对在自己对面的威利喊道。
“别慌张,别慌张,贝尔……看样子我们是遇到麻烦了。”威利一边安抚着贝尔,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连枪声都没有听到,转眼之间所有的同伴都被干掉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队长,走在所有队伍的最后面,可能是没有第一时间被敌人发现,否则现在肯定也已经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成为一副尸体了吧?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帝国的士兵,必须要冷静,只要一个稍不留神,今晚肯定就回不去了。
四下里寂静无声。好像除了自己和贝尔,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的样子。
“你说会不会是杀害卢卡斯大哥的人?”贝尔说话已经有一些打结了。
“看好你的周围,不要分神,敌人好像是可以隐身!”虽然经历过无数次硬仗,可是这一次,就连身经百战的威利,都不由自主的有一些慌张了。
但是贝尔好像并没有听进威利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离死亡如此之近,毕竟,贝尔并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加上这一次,总共也才不过十来次吧。在三年前,自己还是十五岁刚刚遇见威利的时候,他就一直央求威利让他参加战斗,可是威利一次也没有应允,他只是不断地训练着自己,直到开始攻打纽约的时候,因为威利在一次任务中,被没有听从他命令独自偷偷溜出来的自己所救,他才同意让自己跟着他执行任务,可即使是开始参加战斗,做的最多的也只是清理战场和巡逻这样的一类危险性较小的任务。自己一直都躲藏在威利的身后,在他丰满的羽翼的保护之下。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勇敢,可是此刻竟还会感到害怕。
人类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对未知的敬畏。不论是于千万人之中取敌人首级的勇者,还是杀人无数罪大恶极的恶人,一定都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害怕。死亡也是一种未知。因为谁都不曾死过一次之后再死一次。贝尔已经足够勇敢。
“有种你们就出来!躲起来算什么东西!”贝尔站起身,从房子里冲了出去,对着四周一通扫射。
“贝尔!”威利想要拉住他,却根本来不及。威利才刚刚冲到门口,就看见贝尔被无形的利刃一刀从脖子切断,身首分离。
“Fuck!”威利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拿着枪对着贝尔的尸体周围就是一阵扫射,嘴里还大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持枪的右手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腹部也像是遭到了重击,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上来的一种感觉,握枪的右手也松开了。
威利忍着疼痛,左手立刻就从大腿处抽出来一把匕首,顺势就往前一划,抓着自己右臂的手好像也松开了。
但是下一秒,威利就感觉自己的大腿有一阵刺痛的感觉,血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来,威利忍着蚀骨钻心般的疼痛,左右握着匕首,警惕着周围。
而周围的隐形人此刻也没有再躲藏,纷纷显现出了真身。这些人一共有三十人之多,全部都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有的人还像壁虎一样,仅仅只是一只手和一只脚贴在墙上,就能靠着吸力“站”在半空中。
领头儿的摘下了头套,是一个有着浓密短胡子的卷发男子。男子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看了看,就把手指伸进嘴里,用舌头把指尖的血舔舐干净。
男子朝威利冲了过去,一刀就往威利的右胸口刺过去。威利用匕首将男子的尼泊尔弯刀格挡开。可是因为大腿受伤的缘故,并使不上多大的力。男子就像是杂耍一样摆弄着手中的弯刀,几番进攻,威利的身上就又多了几处伤口。匕首也从手上被打落。
男子势大力沉的一脚正中威利的腹部,威利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男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一步一步地向威利靠近,一边还舔着刀刃上的血。
威利也是一直往后退,直到手摸到了墙,退无可退,背部贴着墙,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以及不甘。
“已经无路可退了吧?”那黑衣男子说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威利恨恨地说道。
“我叫加拉瓦。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才对,是不是,威利?”男子蹲在威利的面前,取下了威利的头盔,用弯刀再次刺进之前威利大腿上的伤口。
“啊——”威利疼的大叫了一声。冷汗已经流了一脸,但一声嚎叫过后,威利即刻就恢复了军人本色,即使疼的咬牙,也不再吭一声,“无名小卒,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你的名字!”威利故意用言语刺激加拉瓦,不过,事实上,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的确听说过加拉瓦这个名字。
“是吗?那这一次,我就让你记住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加拉瓦将弯刀转了小半圈儿。
威利忍着剧烈的疼痛,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冷汗像是雨一样从脸上落下来。
“不愧是第三军的军长,这也能忍得住。”加拉瓦一脸奸邪的笑。
“你给我个痛快的!”
“这么想死吗?不过,你放心,我会留你一命,只要你带我到你们的总部。”加拉瓦说道。
“痴心妄想!我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威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是吗?”加拉瓦抽出刀,猛地又在威利的腿上连续捅了好几下,威利疼得浑身都在打颤,但就是没有叫出声,鲜血顺着弯刀流下来,“现在呢?”
威利只是喘着气,就像是没有听见加拉瓦说话一样,压根儿就不搭理他。威利的嘴唇都已经有些泛干了。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
“你知道吗,即使不靠你,我们想找出你们的据点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们必输无疑,现在,我给了你一条生路,只要你带我们到那里去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非常简单,不是吗?”
“只怕你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吧?”威利虚弱地说道。
加拉瓦就像是谎言被拆穿了一样,本来还露着淫笑的脸色忽地就变得严肃了起来,用弯刀抵着威利的脖子,恶狠狠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带,还是不带?!”
威利闭上了眼睛,颇有一股准备引颈就戮的豪气。
看着威利的举动,加拉瓦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屈服的了,正准备用弯刀割断威利的脖子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几声手下的惨叫声。加拉瓦立刻回头,却看见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换算成当前2018年的年龄的话即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白人赤手空拳接连挑翻了自己的好几个手下。
“杀了他!”加拉瓦命令道。
分散在周围的黑衣人将年轻白人团团围在中央,一个接一个地朝年轻人冲过去。但是年轻人好像是看穿了他们所有的招数似的,躲过了每一次向他要害处刺过来的弯刀。然后只需要一拳,或者是一脚,就将冲过来的黑衣人打翻在地。一瞬间挡在年轻人身前的四个黑衣人就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自己被击中的部位打滚儿,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转眼间白人男子就来到了加拉瓦的面前,迎面就是一拳打过去。加拉瓦只觉得他出拳的速度极快,自己都差点儿反应不过来。刚刚躲过去男子的左拳,右拳又至,完全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加拉瓦又敏捷地躲过了男子的右拳,但男子的右手顺势就压住了加拉瓦的后颈,加拉瓦的身体被男子用一只手就压了下去,紧接着膝击又至,加拉瓦只得用双手格挡住。挡掉了男子的膝击,加拉瓦顺势就是一刀,男子只是将身体轻巧地往后一退,就躲过了加拉瓦的刀。但是这一刀加拉瓦却露出来破绽,男子一拳就打在了加拉瓦的胸口,加拉瓦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
加拉瓦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眼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重视的感觉。看起来他并不是特别的强壮,但是打出的每一拳都虎虎生风。加拉瓦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了一样,胸闷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黑衣人齐刷刷地全部都进入了隐身的状态,下一秒,只看见白人男子左避右闪,不时地挥出一拳,或者是踢出一脚。而每一次挥拳和出脚之后,都会有一个黑衣人现出了原形躺在地上打滚,有的被打中要害的直接躺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你竟然看得见,你是什么人!?”加拉瓦厉声问道。但是年轻的男子没有搭理他。
加拉瓦感到气愤极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这分明就是对自己的羞辱。加拉瓦拿着手中的弯刀就向男子冲了过去。但是这一刀依然没有刺中,反而被男子一脚踢在自己的右颈,竟生生被男子用一条腿给压住。加拉瓦一只手撑着地,使出浑身的力气脱离了男子的压制。尽管加拉瓦连续用弯刀袭向男子,刀法的变化也十分的精妙,却还是被男子一一躲过。
加拉瓦越是伤不到那男子,心里便越是急躁,而心里越是急躁,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男子又是一脚,直接正中加拉瓦的腹部。加拉瓦整个人都凌空而起,直接被踢飞了差不多有两米远的距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加拉瓦从嘴里吐出来一口血。
周围有黑衣人现出真身,走过去想要扶起加拉瓦,加拉瓦一手甩开。
“我记住你了,小子,我们会再见的!”说完,加拉瓦就站起身,然后消失于空气之中。
男子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但是却并没有去追。
男子走到威利的身边。此刻威利正趴在贝尔的遗体上,失声痛哭着。威利想要把贝尔的头给接上,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上。看着贝尔至死都没有合上的双眼,威利感到自责极了。贝尔他是一个多么帅气的小伙儿,他勇敢、聪明、乐观,他原本应该在不久之后就可以看见光,而现在却倒在黑暗里。威利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三年以来,已经见过太多的人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从起初的悲伤,到现在的麻木,战争一直都在洗礼着自己脆弱不堪的灵魂,本以为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是在这一刻,在贝尔就在自己的眼前死去的这一刻,威利还是感到心像是有刀在插一样的绞痛。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世界本身就是如此残酷。你越是想要得到,就越有可能会失去。威利想起摩西说的那句话,也是刻在摩西墓碑上的那句话:历史从来都不会同情弱者。威利知道,这一场战争只要输掉,那么历史就会渐渐地把贝尔,把自己,把那些许许多多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人遗忘掉。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失败者无足轻重。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威利,这孩子叫贝尔,你叫什么名字?”威利已经停止了抽泣。
“我叫卡尔。”男子回答道,“你伤的很重。”卡尔看着威利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涌的大腿,再看着他毫无血色可言的脸,说道。
“我没事……”威利虚弱的说道。
“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还有幸存者。”威利拿起匕首,猛地想要起身朝卡尔刺过去,但却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虚弱,还没有站起来就跌倒了下去。
“是你杀了卢卡斯吗?”威利问道。
“卢卡斯?”卡尔想起来了,是前几天为了救黛丝杀的那几个人之一,而且,威利和卢卡斯所穿的是同样的战斗服,如果这样的话,那威利就是叛军无疑了,看来自己并没有救错人,“我不认识这个人。”卡尔接着说道。
“如果你想要杀了我,现在就可以。”威利说道。
“我不想杀你。如果想杀你,我就不会救你。”卡尔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和他们一样吗?”威利说道。
“我不需要目的。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你不是政府军的人?”威利问道。
“不是。”
威利看着卡尔。看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但是这个人自己从未见过,又出现在这个早已荒无人烟的纽约外城,而且还能够看见隐形的人,身手还这么好,威利不得不对卡尔提高警惕。但是他却说他不认识卢卡斯,那他又为什么要杀死卢卡斯?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可惜现在自己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即使他就是杀死卢卡斯的那个人又能怎样?他如果想要杀死自己,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卡尔说道。
“嘿,兄弟,你没有睡着吧?”卡尔问道。
“没……没有……”威利回答道。他的声音已经几乎无法听见,耷拉的双眼,看上去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闭上。
威利本来还想带上贝尔一起回来,说怕他一个人睡在外面会怕冷,但是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卡尔只能背着他一个人。
“还要走多久?”卡尔问道。
“前面的……那个……窨井盖……敲三声……”威利回答道。
卡尔背着威利,继续向前走。前面果然有一个窨井盖。
“敲三声就可以了吗?”卡尔问道。可是威利没有回话。
卡尔蹲下身子,对着窨井盖轻轻敲了三下。在过了几秒钟之后,窨井盖缓缓地升起。卡尔顺着下水道边缘的楼梯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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