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起,我和我妈生活在一起,从那个时候,我爸他就只存在于电话里,想象里,还有心里。我爸他有固定工作,因为我的学业,他们一直和平分居,其实这样倒也好,很少有夫妻朝夕相处还不吵架的,这样一来,我的记忆里很少见他们吵架,到也算一团和气。
这样,我读完了十二年的书。
她对我是很照顾的,从我六岁,到今年十八,我知道这很不容易。感激,感动,却麻木,厌倦。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屏蔽了她的微信。
几个月前,高考倒计时还有一百多天,其他人紧张的要死,而我没心没肺地看得很开,一心想离开家,离开我妈。
从我家到我的大学,坐火车要七个小时,我妈她送我去的。因为有亲戚在H市,我们来的很早。开学那天晚上,她本是要带我回亲戚家的,我坚决地反对。室友都没到,我一个人躺在六人宿舍——我是怕黑的,但那天我只有兴奋。就像蝴蝶脱离了茧的兴奋,但虽少了束缚,却也丢了铠甲。
她买了第三天上午回家的车票。第二天夜里,我正跟刚认识的舍友在校外吃饭,顺便联络感情。她给我打电话,要给我送点东西。我看了看表,六点二十分,火锅刚上桌。
“那你放寝室就行。”
“那......行。”
我继续跟朋友胡吃海塞,十分钟之后,她给我打了第二个电话。
“你还没吃完啊,你们宿舍没有人,你回来一下吧。”
“那你就放门口呗,没人拿!”得知她等了这么久,我很烦躁。
“我......不是想看看你吗....我明天上午就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沉默了一下,依然嘴硬“我这回不去!”我挂了电话。
人说,我们总是把最坏的态度给最亲的人,其实我们都是愧疚的,只不过我们用更坏的态度来掩饰愧疚,所以我们习以为常,越伤越深。
我回到座位,接下来的五分钟我忘了是怎么过的。我只记得最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于是停杯投箸,飞奔出门。路上我想让自己哭出来,但是没有。
第三个电话,是我打给她的,我平缓了一下呼吸。
“你走了么?”
“没...没有,你回来啦?”声音明显的惊喜。
“嗯,你等我一会。”
我到了宿舍,我妈还是我妈。她在整理柜子,见我进屋,对我嘱咐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哪些东西不禁放,要尽快吃,买了东西多和舍友分一分......
我和她一起走出了校门,想起了等我的室友,我又开始抱怨。
“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快吃完了。”
“我给你发微信了啊,我以为你看到了呢。”
我想起了被我屏蔽的她的微信,百味杂陈。把她送上了车,我结结实实地哭了出来,在大街上,就像个傻子。
后来,我听那个本地的亲戚说,她那天下午四点就出了门,但是坐了反方向的公交,辗转两个多小时才到了我们学校。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只知道,我欠她的,今生也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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