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冬天,往年一样,大雪封路,路上没有浓烈的车辙。大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能听到除雪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到唇齿碰撞,一张一合之间的俯仰鼻息,看着原本故作忧郁的深沉夜空透出片片肚白。
恍如隔世的是,想起初中时,与那场年少的雨,别无二致,浓烈但不厚重,绵长但不拖沓,清冽而不寡淡。
每年冬天离家,总会遇到大雪,在三面环山一面平川的家乡,一场场大雪像极了一碗一清二白的牛肉面上扫上一把蓬灰,提味。让离家的人同对牛肉面的留恋一样,对于家乡多些欲走还留的不舍。
总会怀念学生时代的寒暑假有长长的假期可以呆在家里,在家不同于学校,每次打开视频跟爸妈聊天,总想着多聊些话题,显得没有那么多尴尬和空白,在家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从不担心没有话题。
是呵,当我们能够通过网络让一切变得触手可及的时候,我们却总是猝不及防,当我们未雨绸缪的时候,一切又显得轻摇慢晃。
二、
放假的时候大多呆在家里,母亲总是嫌我不跟人来往,总觉得我处世不合时宜,殊不知我总是想在家里多呆些时辰,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开始,我逐渐懂得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为了结果,而是在于初衷。
在这个情怀和感情都滥觞于大行其道时,真正的情感确乎微妙而不可言明,总是隐于方寸之间,好比一种大雪纷飞晓冬寒而非隆冬携雪映眼帘的感觉。
想是最后一个在家的寒假的缘故,每一次和友人的见面总是惜时如金,每一次和友人的离别也总道擅自珍重,明知祝福无关痛痒但也换得自己心安,再见便是来年冬日此时。
每次友人的送别总是简单和匆匆,莫过于一句“就这样吧”终归掩盖住了离情别绪和清泪两行。我们身上总是有一种不善于表达情感的笨拙传统,但多的是在笔头案下,心有千结,音容难摹。
三、
冬日纪前几日,在友人家品茶中聊起未来,说道自己欢喜的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漂泊。不论东西南北,沉溺也罢,升腾也罢,终是不愿再如一池清水波澜不惊。
令我称奇的是友人也有点怀旧,想是友人一理科生,并未有我这般忧国伤怀。他说希望能早出生些年头,长在八十年,对呵,那个香港电影和音乐的黄金时代,那个个人英雄主义流行的时代,那个中国地下文化崛起的时代,然而在这个凉薄的时代,我们残存的只是一些对于过去的只言片语的坊间流言,一些零星半点的捕风捉影,一些曲高和寡的独奏。
“消除欲望的方式就是经历欲望,抖落树叶的唯一途径就是经历春天和秋天。”这句话多少是对王尔德曾说过的:“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是臣服于诱惑……我能抗拒一切,除了诱惑”的复写和重塑。在欲望无限开疆扩土的今日,每个人都做不到“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清高”,也无须惺惺作态,如果可以选择一个欲望得以实现,那么我选择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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