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车站

我赶到火车站时是十点二十分，儿子坐的那列火车到站时间是十点十分。给儿子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是铃响到自己结束还不接，心里有些着急。

电话打到第四次，总算是打通了，说火车晚点了，他还没有下火车。既然在火车上，又没有忙什么事，为啥刚才不接电话？心里有怨言，咱也不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亲儿子，这又是离家去上学，架子大有资本。

趁儿子在火车站倒车的时间和他见面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二零年的六月初。那时我还在那个南方人家里做保姆，儿子前几天刚视频面试完，要接着去郑州打工，从老家坐车来省城，再倒车去郑州，中间有两个多小时的空档容我们见面。

儿子视频面试前我们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他是一九年夏天去的郑州，春节他放假回来时我已经跟着第一个雇主一家去了三亚，过完年从三亚回来儿子已经去上班，等我又找到活来了省城，他又请假回来准备研究生面试。如此阴差阳错就过了将近一年。

那次我们在火车站旁的一家快餐店吃了顿饭，然后又在附近的街上转了转，坐在街边的长凳上看了半个小时的夜景，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然后他去坐车，我回雇主家上班。

一晃快两年过去了，儿子这次从省城火车站倒机场大巴去坐飞机。可能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去他学校所在城市的唯一的火车停运，高铁又贵的离谱，飞机便宜且快，缺点就是得提前一两个小时到飞机场。

儿子两点的飞机，我的安排是十点半我们一起吃顿饭，聊会天，十一点半送他上机场大巴，娘儿俩能在一起呆一个小时。

谁成想火车晚点，儿子跟着人流出了闸机口就已经十点四十，又等他排队上了个厕所，十分钟又过去了，刚想说一起去吃个饭，儿子的预防针先打上了：现在没时间去吃饭了，你也不要去给我买吃的东西，我包里自己带了，你非要买还是你自己带回去。我现在就去坐机场大巴，你回去吧，路上慢点。

根本不给我插嘴的工夫，人家说完就拖着行李箱向汽车广场走。我贱贱地跟在后面，看着人家买了车票，又回头叮嘱我回去路上慢点，就进了检票口。

广场上车很多，儿子走进去就看不见人影，我绕到外面彩钢瓦的围墙外，找到上面机场大巴的牌子，想从缝隙里瞧瞧。缝太小，只看到一个车头的半截，根本看不到车上的人。

打消了要目送儿子坐的那辆车出发的念头，骑上车准备离开，等转到广场东面往里看时，正好看到那辆机场大巴。我立即在一个栅栏门前给儿子拍了大巴车的照片，说在这个地方能看到你坐的车。

儿子说我看到你了。我说我看不到你。他说车里光线太暗，你看不到，现在我动动帘子，你看能不能看到我。

我看到大巴上第五个窗口的帘子动了动，其实我早已看到他，只不过离得远，又戴着口罩，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我说我看到了，刚才就觉得是你，没敢确认。发出这条微信后，我想接着煽煽情，来段不忍离别的感伤和到学校后注意身体等等的套话，这时我身边一辆公交车开过来，车子前面的栅栏门一下打开了，同时听到后面有人喊：那个电车赶紧离开那里！你什么时候过去的？这个地方能随便堵着吗？

我这才看到后面还有一个岗亭，里面一个保安正冲着我喊话。我赶紧说了声对不起，调转车头向外走，这时看到那辆机场大巴也在慢慢启动，十一点钟，准备出发了。

儿子的一条微信弹出来：让人给撵了吧！快回去吧，慢点哈，别挂念啦，到了学校我给你打电话哈。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