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突然接到我妈给我打的电话。
她说，我爷爷走了。
就挺突然的，我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
挂了电话，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见爷爷躺在床上，我一直在叫他。
梦里的一切都告诉我，爷爷死了。
旁边有人塞给我一包钱，说是爷爷留给我的。
还有两包留给其他人。
我当时很伤心，想要叫爷爷醒来。
一直叫一直叫，我爷爷烦了，突然醒来。
“袅闹死。”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当时很开心，以为爷爷没死。
我跟我伯伯说，他对我摇了摇头。
“爷爷确实走了。”
我接受了这个结果，梦境截然而止。
没有继续做梦。
第二天，我向老板请假，想要回来家，看爷爷。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我刚下车，就到了爷爷的住所。
屋内摆设和以前不一样。
桌子被搬出去了，房子空旷了好多。
屋子的门是敞开的，一进屋子，我就看到床上的爷爷。
他被床上的红色被子盖住。
床前立了几根蜡烛，蜡烛前有一捆稻草，供人跪拜的。
我一开始是不敢相信的，我爷爷就躺在床上，被子盖住了全身。
因为他实在是太瘦，盖着被子，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躺在那里。
我走了上去，在妈妈的示范下，点了三柱香，向他跪拜了三下。
妈妈说，你要说一些话。
叫爷爷护佑你，保护你工作顺利。
我没说，只是说了简单的一路走好。
因为我想了一下，爷爷在世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孝敬过他。
对此，我感到些许惭愧的同时，也没好意思对他说这些话。
爷爷在我人生当中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我一直都觉得他对我很好。
慈祥，不凶，但有时候，在我看来，他有些小气。
也不是小气吧，就是对外人没那么慷慨。
随着年纪越大，他的耳朵也有点背。
但，几乎是每次，他听完我说的话之后，都会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会让你觉得，他认可你说的话。
但，有时候，他也会凶凶的。
他眼神不自觉会露出严厉。说实话，每次看到他那个眼神，我不想和他说话。
会走开。
虽然他说鲜少骂我，但在那时候，我会觉得他就是想骂我。
他希望我当老师，说当老师轻松。
还记得在半个月前的早上，我在爷爷家吃的饭。
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我说了一句：“我现在都没有给你买过什么东西，孝敬你。”
我那时候也没正式找工作，他很理解我：“你现在没钱，等到时候有钱了再说。”
我说：“等我挣到钱，我就拿来孝敬你。”
他说：“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我说：“不会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对话，还真被我爷爷说对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那话，只是觉得，心是酸的。
我对着床前的爷爷抹了次眼泪，奶奶躺在隔壁的床上哭。
我过去，想安慰奶奶几句，可是我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憋出来了笨拙的一句：“不要哭了奶奶。”
马上就到了新的一天。
我六点半起了，大伯他们也起了。
看得出，今天天气很好。
晨光透过云层，普照大地。
我走向那个屋子，爷爷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其实有过一个想法，就是想掀开被子看看爷爷现在是什么模样。
可是我没敢，到了中午。
烈日当空，吃完午饭。
爸爸说我的属相和爷爷的相冲，叫我不要跟去火葬场了。
我点头答应，吃完饭后。
一大伙人开始忙起来了，唢呐小号声响起。
有两人把爷爷从床上搬到担架上黄色的袋子上，跪在末尾的我只来得及看到爷爷的两只脚。
他们把袋子的拉链一关，杀了只鸡，把它的血洒在了地上。
爷爷被抬出，放在车子上。
车子一下子就开走了。
亲人们纷纷都去了，我留在家里，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对于死亡，我觉得我更加不能接受离别。
前阵子刚见到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以后，也只能通过照片看到他了。
在心里真的不太能接受。
对于这次小殓，我的家人们也是手忙脚乱。
对一些所谓的规矩禁忌，他们没有一致的看法。
对于爷爷的东西，有人主张要把爷爷的东西扔了，有人主张应该留下一些东西，爷爷回来有地方住。
在清理爷爷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很多后辈买给他的衣服，都是新的，他应该是舍不得穿。
那张被扔掉的床被拉了回来。
我坐在灶前，用爷爷用过的烧火棍烧着柴，锅里煮了那只上午被杀的那只鸡。
我曾经看过很多次爷爷在这个灶前烧火。
感觉爷爷还没有完全离开，眼前的这一切，还留着他生活过的痕迹。
但他的东西都被扔了，他的一些生活痕迹会被抹掉。
我现在看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脑海中显示的是它过去的模样。
下午三四点，家人们回来了。
我们一起去了那个临时搭建的灵堂。
大哥抱着爷爷的骨灰回来了，旁边的大叔帮他撑着黑伞。
家人们跟在他的后面。
我已经不是很能细致地感受当时的情绪，可能在心里强迫感受很多回，有些麻木。
我们给爷爷上香，跪拜。
爷爷的遗像还是临时用他的身份证从照相馆做的。
照片上的他带着笑，看着他只觉得亲切。
而且，照片比他本人年轻多了，可能是身份证有很多年没换了。
我还觉得有一点，如果照片不是黑白的会更好些。
很快，太阳落山了。
不刺眼，像个咸蛋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