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怀念我的少女时代。
前几天翻看十几岁的照片,迎面而来的不是青春气息,而是很质朴的土味。
就像林真心改造前的样子,甚至更土。连衬衫和百褶裙都没有,只有裹着运动校服散发出的满身淳朴气息。
十八年的短发让我快要忘了自己的性别,前16年里我的头发甚至比男生的头发更短。
初中政治老师曾经摸着我被狗啃了一样参差不齐的刘海叹气:怎么剪成这样。
看看现在网络上的小姑娘一个个粉嫩可爱,甜美可人,觉得人和人的十六七岁真的可以差很多。
不是没想过改变,也曾经抗争过,每次都被我妈狠狠地怼了回去:“女孩子就是要老实一点才讨人喜欢”,穿衣打扮在大人眼里一向都是不正经。
于是剪着最短的头发,穿着永远又肥又大的运动校服,看着自己在性别模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绝望的是,心理上也自觉开始抵制我是女孩子这个事实。
从小就是短发,固执地觉得穿裙子很难看,爸爸妈妈给买的小裙子只有在挨过一顿打以后才愿意穿上身(爸爸妈妈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但漂亮是建立在他们给装扮的基础上,比如我爸觉得他给我买的小裙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其他的都是辣鸡)。
一气之下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把所有的小裙子都借给了班里表演的小朋友,她们都扎着双马尾,我只有站在旁边歪着头撇嘴的份儿。
上了初中后,爸妈三令五申必须穿校服或者运动服,于是初中三年我连一条牛仔裤都没穿过。疯狂地喜欢黑、白、灰。初二我妈心血来潮给我买了条蕾丝裙,我本能地抗拒着不肯穿上身,我妈一气之下把裙子扔了出去。
有时候爸妈真是矛盾的集合体,让人捉摸不透。
也不是生活在什么十三四线的边沟沟小村寨闭塞传统。三四线的小城市,父母那辈人的思想开放不到哪里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望子成龙,哪里肯让孩子接触到学习以外的事。设身处地,我也会这么做。
我十几岁的时候很排斥拍照,即使表达不出来,我也知道什么照片是好看。
而不是那种游客照,旅游照更多的在于纪念,很多时候和美感无关。
我那时候的照片很多都是死板而又呆滞的,事后看照片觉得我可真是丑啊,丑就不该照相,以此循环。
所以十几岁的时候基本没有留下几张照片,连毕业照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看一眼我就发现自己比想象的更丑更胖。胖得跟阿姨叔叔舅舅口中的我一模一样。
他们也没意识到一个青春期少女的尊严和敏感有多重要。一口一个“你怎么这么胖”,其实只是虚胖而已,体重刚刚过百,但看起来比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胖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绝望地以为自己会一直胖下去。直到高三,一年怒甩10斤,虚胖就此停住,整个人看上去瘦了20斤不止。自信也开始冒头。
都说大学是整容院一样的存在,对此我深信不疑。其实也不是什么改头换面,呆呆傻傻的齐刘海变成了中分就觉得人生瞬间不一样了。
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的同学看过我近照以后跟我说:“我找女朋友看脸”,对不起,我看心。我承认外貌端正会给人带来愉悦,让人愿意接近。但我的灵魂一直都很有趣,我胖的像个200斤的胖子的时候,入不了你的眼。换言之,现在在我眼里贸然说出这句话的你就像当初你眼里二百斤的我一样。
少女时代好,好在它单纯直率天真无邪,青春洋溢,有梦又有期盼。
但这些东西不是说过了少女时期就没有的,它有没有取决于后来的你变成了什么样的你。而不是说你今年多大了,走到了人生的什么阶段。
有人说,谁都想保持这些品质,可要保持真的太难了,你说说倒是容易。
可是珍贵的东西本身就得来不易,需要花费很大的气力去维持呀。
我真的很喜欢20岁以后的自己,内在的变化不提,光是外在的变化就让我更喜欢自己了。
而这份更喜欢,甚至会一点点的把我带到更年轻的状态里去。
外貌上的年轻,心态上也是。
很神奇,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十几岁只是我生理年纪上的少女时期。
二十岁后世界被轰的一下打开了,我好像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少女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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