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了

作者: 一苇杭之03 | 来源:发表于2024-05-11 21:07 被阅读0次

    参加了常熟乡村的一场葬礼,各种仪式令我眼花缭乱,印象最深刻的,是出殡前的哭丧,是一条龙服务提供的专业哭丧人,那个女子一条好嗓子,近一个小时的连哭带唱,把逝者的生平和亲人的悲伤和悼念表达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

    逝者是我先生的小舅舅,说是舅舅,却只比我先生年长几岁,今年只有69岁,两年前咳血后查出肺癌,尽力救治后还是逝去了。

    因为早有了思想准备,我以为家人的悲伤也会有所节制,没想到一场哭丧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泪流满面,许多人泣不成声,像我这样的爱哭鬼更是哭得哽咽难止。

    她的哭唱是分层次的,先是说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妻,共同经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平时多么恩爱,病中的陪伴,永别的悲伤;再是父子情深,从小到大的养育呵护,孙女儿从襁褓到如今亭亭玉立;然后逐个往下盘点,每一段哭唱之间有一段过门,以“伤心啊”起头,领大家鞠躬,令大家泪流,然后开始下一段。

    作为外甥的我先生,被她浓墨重彩地叙述了一遍,舅舅得病后,全程的治疗都是由外甥安排和照顾,苏州附一院的病床那么紧张,每有需要,总是想尽办法住进去。之所以能够延续近两年质量尚可的生命,外甥功不可没。

    所有人的哀伤和悼念都叙述过来,其中最令人伤心的,是说舅舅的小姐姐,就是我先生的阿姨,他们弟兄姐妹五人,阿姨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姐就是我先生的妈妈,在1991年五十多岁时就因癌症去世;大哥当兵退伍后去了新疆建设兵团,六十多岁时脑溢血,幸亏舅妈照顾得当,全家回到舅妈的故乡天津市,过了十来年平静生活,79岁时去世;二哥多年前也是癌症,也在69岁时去世。现在,比阿姨小两岁的小舅舅也去世了,天地间这一辈的血亲,只剩下阿姨孤零零的一个人,悲伤流成江河。

    阿姨毕业于苏州大学中文系,一直在苏州做中学语文老师,退休后也跟我一样背诗读书,几年来背了千首唐诗,很优雅的知识女性。整个葬礼她努力克制,只有消瘦的身体和红肿的眼睛流露着她的悲伤。直到火化场里最后一眼,她终于崩溃地哭泣,肝肠寸断,站在她身后的我再一次泣不成声。

    许多人读《活着》,都会被深深打动,其实,参加一场亲人的丧礼,听着艺术+真情的哭唱,同样会被深深震撼。

    古往今来,无数人来了又走了,生老病死是常态,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需要倾诉,我觉得民间的这一场哭丧艺术真是太了不起了,悲伤的叙述、好听的旋律,所有的念兹在兹、魂牵梦萦,因了这一场倾诉,都有了着落和寄托。

    我是苏州民俗协会的理事,这样的乡间习俗本是我应该关注和记录的。可惜,当时我只沉迷其中,忘记录音了,不然可以留下一段珍贵的民俗资料。

    苏州大学朱光磊教授多年采风,积累了很多的民间音乐素材,其中一曲《哭妙根笃爷》音韵悠长,我百听不厌。其实,当代常熟乡间流行的这曲《哭丧》也是新民俗的载体,令人回味无穷。

    周五做小舅舅的五七,我本来是决定要去的,还下决心要录下音乐来。

    没想到昨天从常熟回来发烧了。一般人发个烧可能是小事,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除了生孩子时住过几天医院,平时从没发过烧的人来说,浑身疼痛加酸痛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发烧的症状,直到家长摸到我热热的额头,才发现我发烧了。

    家里没药,只喝了点热水,今天早晨疼痛和酸痛的感觉消失了,只是全身无力,本来我想硬撑着去常熟,但是家长不允许,一定要我卧床休息,临走还叮咛说不要读书不要背诗了,今天就静养着吧!

    十点多还是忍不住起来读书,朗读了五回《红楼梦》,打了两个宋词群的卡,下午开始背《唐诗鉴赏辞典》,这个辞典中收录了124首杜甫诗,从317首到441首,我是下决心要在13号出发去成都前背完的,今天背到了412首,头又开始痛了,还有三十来首明天背吧!

    现在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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