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归的程序“猿”
你可知道？诺大的城市里，最常见的事物名为孤独。
请不要说什么我习惯了一个人！如果可以，谁不想拥有那样一个人，可以陪你哭，陪你笑，陪你一直到老。
01
“对不起，娟姐，我……”
“滴……滴……”
电话的另一头忽然挂断了，张玥沉默了一分钟，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对着深夜的空气，像个没有灵魂的雕塑。
张玥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开发工程师，业内都戏称他们为程序“猿”。此类职业的人每天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头鹰晚，虽说也算高智商人群，但是写代码写的把自己的大脑整的跟机器一样。有个经典笑话来形容程序员与众不同的思维，是这么说的：老婆给当程序员的老公打电话：“下班顺路买一斤包子带回来，如果看到卖西瓜的，就买一个。”当晚，程序员老公手捧一个包子进了家门……老婆怒道：“你怎么就买了一个包子？”老公答曰：“因为看到了卖西瓜的。”
张玥本科是学通讯专业的，因为家境原因没有选择继续读书，一位对他很看重的教授对此很是惋惜，但是也动用人脉将他推荐进了一个研究所。只是张玥那时候着了比尔盖茨的魔，坚持要进入互联网行业大展身手，便在北京一个不知名的互联网公司找了个开发的职位。辗转几年，也换了几家公司，只是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也只剩叹息。张玥并不后悔，最起码五年前，他凭自己的努力将家中的三间瓦房换成了三层小楼，家中因支持自己多年求学而积累的债务也皆已还清。
最近张玥所在的公司主推了一款理财APP,主要是充当中介的角色，撮合资金需求方和供给方交易，从中收取佣金，就是这几年炒的很火的P2P。下个月项目就要上线了，而开发进度却严重滞后，项目组的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尽力应付着各种突发的状况。张玥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每天的睡眠不足四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了。想起刚上班那会儿，第一次做大项目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只会让他越来越兴奋，幻想着世界将因他写下的代码而改变。如今，这样的疲惫不堪，他想，或许是自己老了，或者，是梦老了。
这几天，张玥负责的那部分不停的出bug,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项目经理主要的针对对象。项目经理是个严苛的女人，30多岁的年纪，盛气凌人、自以为是是同事对她的评价。刚才就是她在打电话，毫不留情的训斥，张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身体机械式地重复着最能平息她怒火的道歉方式，因为她说过，这代表着态度。于是，30多岁的大男人，每天像一个小学生一样道歉，但没有人笑话他，因为，大家都那样。
张玥望着面前方圆十丈的区域，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街上的店家都关了门，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不，是看不清，因为，雾霾很大。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微风携着寒意抚摸着张玥的身体，瞬间驱散了他一身的疲惫和茫然。
张玥想起了前几天无意中看到的一则新闻，某北京大妈每天早上去公园晨练，二十年风雨无阻，然后，死于——雾霾。其实他至今分不清什么是雾、什么是霾，明明看着都是一样的东西啊？是什么时候天气预报上开始出现霾这个东西的呢？想的有点多了，张玥脸上不禁范起了一丝苦笑，霾又怎样？在被它毒死之前，我张玥肯定早被这座繁华的城市啃得连渣都不剩。
张玥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北京的烟火里，容不得异乡人的叹息，不去想才能——活着。
02
“喵～”一个微弱的声音冒了出来，是一只猫在叫。
张玥瞅了瞅四周，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想或许是自己幻听了，毕竟，自己最近真的太疲惫了！他有些无奈刚才自己那不由自主冒出来的好奇心，北漂数年，张玥早已将这座城市的法则刻入骨髓。看似包容万象的城市还有一个词叫鱼龙混杂，明哲保身才能活得久。所以，不能好奇，鬼怪立于面前也要岿然不动，这样才能活下去。他不由得有些想回家了，乡里乡亲都其乐融融的。
张玥想起来父母最近总是催自己找个女朋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三十来岁了，已然成了一个中年单身屌丝大叔！上一个女朋友还是初二认识的，可惜初恋开始了还没一个月就被父母和老师以影响学习之名一巴掌拍死了，自己连初吻都没能送出去。他觉得有些好笑，上学时， 所有的恋情都被师长以为你好之名扼杀于萌芽，长大后，却每个人都在催你早日成家。
张玥曾经对自己做了评估：重点大学毕业，也算进了高薪行业，洗衣、做饭、干家务样样精通，还会——针线活，这可是现在大多数姑娘都不会做的啊！可是，他没车、没房、没存款，并且长得不好看，会有人看上他这样的男人吗？他不由得感叹，自己年少时未曾品尝过女人的柔软，如今这副境况，或许会做一辈子的处男。
张玥记得，上次老妈隐晦地跟他提了提最近有媒人上门提亲，据说那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只是——刚离过婚。老妈语重心长地向他描述了老家市场有多紧俏，言辞间不时表露出像自己儿子这样的，能娶到这样的姑娘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最关键的是——人家不要彩礼钱！老妈的语气很像超市那些导购，劝说你买一件“物美价廉”的商品。
张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想拥有一个曾经属于别人的女人。他虽是个老男人，可他的心底，还有一丝源自少年时的“情结”。并且，婚姻对此刻还一事无成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累。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觉得自己有些愧对父母。
03
很晚了，张玥加快了脚步，明天还要早起挤地铁，昌平线—— 一言难尽啊！
“喵～”猫叫声又响了起来。
张玥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已经拐了几个弯了，怎么这只猫还在？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他曾经听村里的老人讲过，猫是行走于阴阳两界的使者，邪魅，妖娆，却沾染着不幸。
张玥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他想起小的时候奶奶曾告诉过他“无所畏惧者万邪不侵”。于是，张玥不由得挺了挺背。或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他心里的惧意果然消散了些。扫了眼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想，自己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才会这么一惊一乍。这条路都走了一年了，哪会有什么事？
快到家了，张玥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现在的他，急需一个热水澡和一张柔软的床。这条胡同走到头，便是张玥租住的公寓，很简陋的自建房，房租一千块钱一个月。张玥觉得自己住的已经很奢侈了，他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爸妈在老家一个月也就能挣两千来块钱，这一个月的房租赶上他们半个月的早出晚归了。其实，张玥之前住的是床铺，八个人住一个十平的小屋，虽然挤了点，但是胜在便宜，一个月也就四百块钱。只是，有次周末外出的时候，放在家的电脑丢了，那是他最贵重的物品，后来，他就搬了出去。
到了家，张玥瞅了瞅手机——01：14，不算太晚。停水了，没办法洗漱，他只好上床睡觉。自己的床，给了张玥安全感，在这份柔软的包裹下，他很快便睡着了。
只是夜里，睡梦中，隐隐约约的，张玥好像又听到了猫叫。
爱上一只被杀死的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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