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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之将至易⑴

归去来兮之将至易⑴

作者: 嫫母 | 来源:发表于2020-05-03 12:25 被阅读0次

    子宫是孕育生命的摇篮,同时也放纵着罪恶。

    如果他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如果他早些同意离婚,如果他不碰母亲...

    我紧紧拽住那张检验单,阳性。随即又松开,轻柔地搂过那个眼神空洞的中年女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母亲哄我睡觉一般。

    “有我在呢,一切都会好的。”

    天堂鲜花遍地,却人迹罕至;地狱蛆虫蠕动,世人却趋之若鹜。我以前总是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今天是我坠落人间的第十八个年头,终于知晓了蛆虫的可爱之处。

    母亲想了结生命,于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服安眠药、割腕、放煤气。可她不知道安眠药早被我换成了维生素,在家里安了监控。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呸。冠冕堂皇的借口,活着总比死了好,我深信如此。

    这些法子一一失效,妈妈苦笑着说是自己罪孽太深了,死不掉。

    我躺在妈妈的怀里,紧紧搂住她:“瞎说,您是会活到抱曾孙的老寿星。”

    后来妈妈再也没闹过,我不知道妈妈是不是觉得应该顺应天命,还是她舍不得我,亦或是我最后说的话给了她盼头。

    总之,妈妈重新绽放了生机。为了让她重新活过来,多背负几条人命又如何?

    我一直觉得深夜是繁殖罪恶最好的时刻。

    我往猪圈里扔了几袋子碎肉,都是绞肉机搅碎的,我做事情向来认真负责。

    那些平日里任人宰割的畜牲受了惊扰,四只猪蹄乱踩乱踢。

    那只头颅在地上翻滚,嘴里冒出血水泡沫,却像是有意识般,咿咿呀呀地闹着,我嫌吵,恰好就来了一头猪,坐了上去...

    迷药,醉酒,肢解.

    地上流出腥臭、粘稠的血水,我满意的笑了。

    妈妈带着我和一个24寸的行李箱搬进郝伯伯的家里,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成了我的继父。

    郝伯伯是大学教授,同时也是市人民医院的一名主刀医生。在一次为病人动刀做手术时,因疲劳过度不小心割破自己的手指,也染上了艾滋。

    那个病人,就是我妈。

    我常想,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算计好了的。会遇见谁,在什么时间、地点。关于你的人生,上天自有妥善安排。

    他们俩认识不到半年,立马迅速组建了家庭。妈妈有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郝医生啊,要不我俩凑活过得了。”

    妈妈只是随口一说,有人却当了真。两个月,郝伯伯竟然真的带妈妈去试婚纱,妈妈吓坏了,头摇的像捣蒜一样。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两个人只领了个结婚证就搬到一起了,郝伯伯说这有这个证 他们就是合法夫妻,在法律的见证下,只有我的祝福。

    就像所有学识渊博的学者一样,他爱藏书,家里有一间从不落锁的屋子,也是所有房间中最大的一间。

    我喜欢这间小型图书馆。

    书类也繁多,社科、小说、文学、专业书籍,甚至存放了历年来所有的报纸和杂志。

    有一次我随意抽出一本书,放下时身上那件白裙子就染上了一片黑色的印记,想应该是蹭上去的灰。

    也不知道那本书沉寂了多久,拉开窗帘的时候,阳光毫不吝啬地照亮了每一处,望着空中浮起的小颗粒,我恍然:“这里莫不是沙漠?”

    此后的日子里,这里仿佛成了我的秘密基地,我在《穆斯林的葬礼》中抚摸一件件瑰宝玉器,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追着一个个放荡不羁的梦想,在《史记》中感受一个个朝代的兴衰无奈,在《活着》中痛恨命运的不公。

    犹如看一场3D影片,朱元璋捧着一个破碗谦恭的向过路的行人乞讨,转眼间已是九五至尊;布木布泰小心翼翼地从姐姐手里分得些许来自皇太极的宠爱,转眼间已是孝庄太后;再一回首是一条飘着腐肉的血河,一群群龇牙咧嘴的入侵者抗着大炮一步步踏入中国领土。惨叫声、怒骂声,却唯独少了求饶声。

    眼睛酸疼,我长呼一口气,落地窗外已是万家灯火。

    这些书籍我原是孜孜不倦读了好几十遍,数百年的自由让我也承担着无尽的寂寥,身边的人来了去,我没有任何能力留住我爱的任何一个人。

    “你是谁?”一声清脆的男声打破了书屋中懒洋洋的气氛,我揉了揉太阳穴,伸个懒腰。

    “将至易,将军的将,唤我至易便成。”

    那人也不进来,只有一坨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看着有些可爱,我痴痴笑了一声。

    “这是我母亲书房,锁了好些年了。你还是选些读本出来吧,里头灰尘太多,对肺不好。”

    “这样啊...”郝白术,郝伯伯的独生子,常年住在国外,大学毕业后回国工作,早就听母亲说过这位大少爷性情顽劣,又不服家人管教,要我小心着他。

    可如今看来,竟是个沉稳大哥哥模样。

    晚饭很丰盛,也许是郝白术回来的原因。

    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休息,我呆呆地盯着郝白术那张脸看。

    起先在书房我并未看清,吃饭的时候着实吓我一跳,

    “你可认得这个。”我从手上取下一个手镯,通身碧绿,一条纤长的红血丝在碧绿间穿梭,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上等的玉。

    若他真是尘哥哥,必回认得出来,这是哥哥送我的生辰礼物。

    我焦急地看着他,即便我样子变了,但尘哥哥会记得我的。

    可他却只是敷衍两句:“我从未见过这物件,不过这镯子很珍贵,你妥善收着,等以后...”

    “当真不认识?”我打断他的话。

    “的确不是我的。”

    “把手伸出来。”

    他有些纳闷,但还是照做。我急了眼,一把取出镯子,也不管手关节被磕地痛不痛,赌气般的放在他手心,“今天起便是你的了,妥善收藏着,不许弄丢了!”

    随即跑进房间,眼泪啪嗒地掉下来,我听见母亲的声音,“易儿她就是脾气怪了些,你可别介意,她...”

    他明明就是尘哥哥,一模一样的样貌,连声音都是这么的温柔,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记得。

    今天是满月,我学着那些多愁善感的诗人们坐在窗前,一边哽咽一边拿纸巾擤鼻涕。“哥哥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骗人...”

    “我不骗人,从来不会.”是哥哥,我转过身去,一把抱住背后的人,哭诉了好几分钟,惊觉不对劲,不对,不是尘哥哥,哥哥从来不许我我哭。

    “易儿你要是愿意,我便做你一辈子的哥哥。”

    我好不容易擦干净眼泪,可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蛋,还是止不住落泪。

    我默默起身坐到床沿,也唤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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