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深海

如果每一只鸥鸟真的都是水手的灵魂所化，那么，你又是其中的哪一只呢？

日光亮的很霸道，天空躲在背后小心翼翼地露出微微的蓝。但大海倒是侠肝义胆，像是劫富济贫的英雄豪爽的挥出整片的色彩，湛蓝湛蓝的，深不见底。好似成千上万颗蓝宝石流出的泪，晶莹剔透，干净纯粹。

我独自站在船尾发呆，舒适的海风熏得我有些恍恍惚惚。绵长的航船尾迹蔓延到天际，仿佛深蓝夜空里新添的一道银河。翻滚的白色水花召唤来一只又一只的鸥鸟，它们就像是一个个虔诚的信徒，紧紧地尾随其后。高喊着、膜拜着。又或许，它们只是想要重温一下甲板的温度。它们找寻的是曾经在这片田地上劳作时滴下的汗水，亲自品尝一下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后残存的咸。你舍弃整个人世的酸甜苦辣之后，是否也会来寻找那一丝丝渺无踪迹的盐？

我想，当初你也是这样自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船舷旁边。只不过是在寒夜里，甲板已经凉透了，在空气中，已经汲取不到一丝丝的温度。世间这么冷漠、自私，恐怕早已深深地伤透了你的心。平时那么爱笑又毫无心机的你，怎会联想出，除了人世还会有另一个天地。那不存在的地方，虚幻得所有人都将信将疑，只有傻傻的你，当真了。在你的心中，是不是已经描绘过千遍万遍那里的美丽？当你纵声一跳的瞬间，是否已经醒悟？那遍地繁华的美丽，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陷阱。是否后悔？不该放弃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同事之间，我们都很少谈论各自的家庭。但，有一次，你向我透露出你生活的另一面。

你和家里人吵架了。你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你很累。看不到在那样的家庭里有什么希望。

这样的话语跟你的笑颜完全不匹配，就好比是晴空万里下的毛毛细雨，那么的不真实，是老天爷无聊时开的一个玩笑一样。

后来，我终于明白，开朗地人也会有脆弱地时候。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一丝丝地负面情绪若的不到排解，就会生根发芽。慢慢地长成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地挡住所有的阳光。

灰白色的鸥鸟们上下翻飞着，搜寻着，接着又哄抢似的毫不犹豫地俯冲进白花花地水波里。不一会，它们扑扇着双翼，嘴里叼着银白色的小鱼，重新攀升到空中。那小鱼就像是刚从湍急的银河里打捞上来的星子，被鸥鸟们含在尖喙里，发出亮晶晶的光。

就在这么欢腾的场面上，我发现有一只特别的。它久久地徘徊在边缘地带。静静地伸展着双翅，悠闲地在空中滑翔。就像当初地你一样，总能把自己抛到争名逐利的圈子之外。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出事后，船刚靠港。警察就封锁了所有的出口。你的家人们也来了，包括你的妻子。她们哭喊着、发疯着、哽咽着，但提及最多的还是关于赔偿的事。

鸟儿伸展着翅膀，自由自在地在空中翱翔，但终究还是得为果腹而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