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岳冰 图丨网络
01.
小时候,我们曾经一起逃过课,一起骗过大人给彼此遮风挡雨,一起在背后说某个令人讨厌的大人的坏话,一起被老师罚抄作业,甚至一起到彼此的家里面在彼此的床铺上睡过觉,一起往彼此的饭碗里夹过菜......那时候的我们,心里面都认为,我们应该一辈子都会如此,没有时间和空间上的隔阂,我们会嘻嘻哈哈做永远的闺蜜。
A和我在童年和少年时代,如影随从,属于那种骂不散、吵不断的铁杆闺蜜。在那个精神和物质都极度匮乏的年月里,高我三个年级的她,在我眼里是一个学识极其渊博的人。除了她的语文课本非常有趣,能让我时常借来翻阅以外,我发现她还总会有一些课外的藏书,让我羡慕不已。比如琼瑶的小说,比如席慕蓉的诗歌,比如三毛的散文......
她这些藏书最后总会一本不落地被我搜刮出来,仔细翻阅和品读。有时候读完,要是实在太喜欢哪一本书,还会死皮赖脸地耍赖不想归还。后来再朝她借书,她总不会忘记嘟囔一句:我的书每次借给你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过书还是照借不误。
因为我的胸怀也是非常宽广的,等到她再想看那些书的时候,我是允许她再重新来找我借回去的。
A也喜欢写文章,我们有时候会一起飙文。随便命一个题目就开始飙文,写出来之后,如果两人观点相左,会谁也不服气谁。后来争执不下干脆就讲和了,她说我们俩以后合出一本书吧,这样我们俩的文章就都能放进去。
我从心底感觉这个提议真是太好了,于是开始浮想联翩。在那个精神和物质都极其匮乏的小村庄,两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在有板有眼地做梦研究出书。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再也触摸不到你02.
若干年后,她留在老家安稳工作,我却放弃工作,选择出走他乡,独自飘零看世界。
年轻时候以为,分开只是暂时一瞬间,读不懂生命无常,悟不透前途渺茫。时间一眨眼,八年的岁月一晃而过。八年后的那个冬天,她突然间就去世了,听老家的人讲,是因为煤气中毒。
她刚去世那几年,我不能听到任何人讲她的名字,听到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回老家我会绕开她嫁人的那个村子,用逃避的方式假装她还在,麻痹已成为事实的认知。
真正放下,是在去年一个同学群里面,看到她老公在同学群里晒他和新婚妻子的孩子的照片。掩藏着的伤口瞬间被重新撕裂,伤口里包裹着数年的脓血喷涌而出。原来直面真实地撕裂伤口,也是一种疗愈。
那之后,我放过了别人,也放过了我自己。真正读懂: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
在活人的世界里,尚且充斥着出轨和捉小三的游戏,更何况阴阳两隔、人鬼殊途呢?
那次撕裂伤疤的事件过后,我彻底疗愈了自己,不再逃避。再次回到家乡,我会刻意走过她嫁人的那个小村子,停在她下葬的不远处,静望许久。
真正明白庄子的那句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再也触摸不到你03.
B是我初中时期一个闺蜜,曾经最要好的伙伴之一,曾经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之一,曾经是一起吃过饭的饭伴之一。
小时候曾经一起八卦大人,长大后曾经互道隐私,把彼此当成对方的垃圾桶。
她依靠家人的关系,初中辍学后进入国家系统一个基层,端上大家心目中的铁饭碗。
在我离开家乡后,我们还会偶尔联系。因为机关系统是有办公电话可以用的,再加上她自己工作清闲,每一个电话都是她主动打来。
她也不只是给我一个人打电话,她会给能够联系上的所有同学打电话,把搜罗到的同学间的信息,挨个儿地八卦抖一遍。
刚开始会聊诸如这个同学混得怎样,那个同学发生了什么状况。直到后来话题越来越隐私无聊,她会说到某个同学离婚了,某个同学又再婚了,年龄那么大了,再婚又生个小孩,多丢面子......诸如此类的八卦越来越多。讲真,也越来越不是我喜欢听的内容。
每一次她拿着话筒无休止地在电话另一端,“嘚啵嘚,嘚啵嘚”喋喋不休的时候,电话这端的我都焦虑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我会焦虑地惦记,我今天的书还没读完,昨天的调查报告还没收尾,手头还有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做......尽管如此,却又不得不拿着手机,勉强自己应付着她的喋喋不休和八卦连篇。
直到最后,她才会抛出两道孩子完成不了的作业题,让我给她一个解题思路,她再讲给孩子听。
充满算计和世故的虚伪友谊,虽然允许你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惠,却要剥夺掉你的珍宝——独立思考和对真理纯洁的爱!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再也触摸不到你04.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溜走了,这真的是一种万分煎熬、无比痛苦的沟通。
那种感觉,就像席慕容在《独白》里描述的那般无奈: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力,不过只为了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为了搏得他人的称许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彼时,我突然间明白,我们终将渐行渐远。她的世界,我已无法理解。我的世界,她也根本参悟不出来。
很难想像,这就是我们曾经的闺蜜,她们互相八卦着彼此,互相嘲讽着彼此,又互相缠绕着彼此......这一切却又是冠冕堂皇地打着友情的旗号,理直气壮地进行着。
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她告诉我说想在四十岁时提前办理退休。然后一边领着退休金,趁着年轻,再去找点别的活儿干,这样加上退休金,相当于同时挣到两份工资,就可以早早存钱准备给儿子娶媳妇了。她说得洋洋自得,我听得云里雾里。
话题又缠绕一个多小时,她才最终说出:你帮我出个主意,看怎么给我儿子提高一下写作水平呗。
也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听明白,她前面一个多小时喋喋不休东家常西家短的铺垫,就是为了最后这一个目的。
我不知道常年呆在基层机关的人是不是都会变成她这个样子,但是那一刻,我突然间不想再委屈自己的情绪,继续疲于应付这种闲扯淡的、令人窒息到痛苦不堪的关系。
那次给她指导完怎样帮助孩子入门写作之后,我更换了手机号码,从此一别两清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再也触摸不到你05.
几年前,我同事C和她一个闺蜜绝交了。
原因是同事刚离婚时,本不想张扬,也不想让自己家人担心,就只告诉给她闺蜜一人,并交代闺蜜替她保密。结果她那个奇葩闺蜜,转身就当八卦把她卖了。
不仅出卖她的隐私,更过分的是,她闺蜜的老公还拿着我同事曾经和同班同学的合影,冒允我同事的同学骚扰同事和同事表妹,对刚离婚的同事C各种挑逗和勾引,面对同事表妹的指责,他回击的是极其不堪的谩骂,言词充斥着放肆和龌龊。
C曾经怀疑过是她闺蜜走漏她离婚的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闺蜜,并把所有情况高知她。C问闺蜜知不知到骚扰自己的男同学是谁,闺蜜却极力否认了。
最后C和表妹联手调查,给那个骚扰她们的男人下套,才套出那人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她闺蜜的老公。我同事和她同学的合影照片,也是她那个奇葩闺蜜提供给她老公的。
真相浮出水面,她闺蜜看事情捂不住了,居然昧着良心袒护自己的老公,人前人后把责任都推到我同事身上,还往同事身上泼脏水。
C那个闺蜜年近四十无产无业,拿着月薪一千多块钱的收入,却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儿子要抚养。未老先衰的黄脸婆状态,初中没毕业的文化水平,除了七姑八婆的东家长西家短,没有任何的经济和精神底气,自然是不敢离婚的。这种女人,离了男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既然不能离婚,那怎么办呢?她选择牺牲自己的闺蜜,于是昧着良心去袒护她老公。我亲眼目睹同事面临刚刚离婚的压力,却又同时遭到最信任闺蜜的出卖和背叛,那种绝望到垂死边缘的挣扎。
处在人生的低谷期,却遭遇自己最信任的闺蜜出卖和背叛。那该是生命中怎样的一种痛苦和煎熬?
曾经的好闺蜜从此陌路,比陌路还要冷漠的陌路。
信任真是一件脆弱的东西,一旦赢了,会提供给我们巨大的空间。而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恢复。
就如伊索所讲的那般:那些背叛同伴的人,常常不知不觉地把自己也一起灭亡了。
谨以此文致我们那些,终将渐行渐远的闺蜜: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再也触摸不到你。
谨以此文致我们那些,能有幸一直同行的闺蜜:感谢有幸共同成长和学习,让彼此精神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再也触摸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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