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跑出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在逃避什么,可是她说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27岁那年,她眼看着自己曾经以为能走到婚姻殿堂的那个人牵着别人的手,对自己说:“林漫,你真的是人如其名,天真烂漫得可笑。可是你都27了,我想找的是妻子,不是女儿。”
玫瑰是什么?娇艳欲滴,俗不可耐。代表着童话里多少的美好,现实里多少的虚伪。第二天玫瑰枯萎了,还在等的人就是傻子。
陈天没说错,比起陈天的喜欢,可能有个人说要让她当后妈,她都更愿意相信。
Chapter 4
林漫那天的运气不错,等了20分钟不到,公交车就来了。她在后排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多久身边就坐了一个气喘嘘嘘的人,他的身上带着林漫熟悉的味道。
“相信一个人就这么难吗,林漫。”
林漫突然觉得这公交车开得真不稳,晃得她头晕脑胀。她打开了窗户让夜晚九点的风吹进来,吹散身边人的味道。
日历一页一页被时间吹落,年末在冬天的寒风里被吹来。
年底的部门聚餐仍旧在那家,八年都没换地方。比之往年,多了陈天和林漫的那段浪漫谈资,喝醉的人当然都在以此为借口去灌醉当事人。当林漫喝下第4杯酒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感觉周围在蒸腾了,雾气朦朦中总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在雾气中似乎还有人在劝酒,然后有一双手抢过了她的杯子,一饮而尽。周围的人都说,挡酒要double,于是她看着眼前那双手把杯子又一次倒满。
在林漫彻底醉倒之前,陈天把她拉走了。接近凌晨十二点的时间,末班车早就没有了。原本热闹的这条街开始空寂,倒是显得路灯变亮了。陈天突然觉得周围的场景有点像他和林漫看电影的那天,不同在于身边的人,那天至少是清醒的。
一辆一辆车飞驰而过,陈天的左手抓着林漫的手腕,右手拎着林漫的包。终于又一辆出租车愿意在两个人面前停下,也打破了两个人维系的沉默。然后终于没有人再阻挡路灯的光影打在地上,打在冰冷的地上。
感谢林漫不是个邋遢的女生,她的包里东西不多也不乱,所以陈天能准确地找到打开房间门的钥匙。一进门林漫就冲到卫生间开始呕吐,酒精对她的胃和心造成的刺激究竟哪个更强烈或许她自己也不清楚。
林漫出来的时候陈天仍旧在门口,他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的玻璃杯里茶正冒着热气。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喝醉的人应该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林漫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伸手抓住了陈天的手臂。
“为什么替我挡酒?”
“你说呢?”
“为什么送我回家?为什么给我泡醒酒茶?”
“唉……林漫你……”
“为什么每天都换一只玫瑰……为什么送我巧克力,为什么……”
陈天猜,堵住一个总问“为什么”的女人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吻住她吧。直到他再不松开林漫,他的腰就会折的时候,他才终于重新站直了起来。他坐在林漫的身边,顺势搂住了那个还有点发懵的女生。
“因为我喜欢你啊。”
Chapter 5
第二天的阳光不错,透过落地的窗户叫醒了陈天。可能酒精的作用还有助眠,所以当他说完表白的话,看到怀里的人睡着了之后,没过多久他也睡着了。这样的睡眠十分有特点,比如肩膀啊、腰啊这样的部位,就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一样的疼。
林漫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她隐约记得几个小时前有人把她抱到了卧室里,然后轻声掩门出去。床边的桌子上仍旧有一杯茶,林漫伸手碰了碰,还是温的。家里很安静,也许泡完这杯茶陈天就走了吧。她把茶送到唇边,回想起昨晚那个吻,突然感觉嘴唇的温度比茶的高多了。
她推开卧室的门,看到餐桌上放着一碗粥,粥的上方有着和昨晚的茶一样的热气。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杯牛奶、一只碟子。林漫看着眼前的人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第一次做煎蛋,好像有点焦了,你尝尝看吧。”
“陈天,给我一个理由吧。”
“什么理由?”
“让我说服自己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林漫的办公桌上每天都会换一只新的玫瑰,而盛纳玫瑰的容器从那只矿泉水瓶变成了漂亮的花瓶。没有人对林漫和陈天的出双入对感到诧异,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让同事们唏嘘,那一定也是那只一直盛开的娇艳欲滴吧。
林漫仍旧没办法融入到那两个谈话圈中去,以祁祺为首的小姑娘们总在憧憬她的玫瑰,而曾经热心帮她介绍相亲的人只觉得三十岁的人不该这么不切实际。
加班仍旧会存在,只是加班过后的那场电影变成了习以为常。夜半的公交车上总能带来城市难得的静谧,而这一次两个人眼里的风景终于一致。
陈天没有给她答案,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林漫,你觉得这顿早餐,是浪漫,还是踏实?”
尾声
陈天求婚那天,场景选在了公司的楼下。还是20岁时追求女孩的烂俗场景,玫瑰花和蜡烛铺满一地,围成了一个圆满的心。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等着心里的人。
后来祁祺问林漫,有没有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林漫说,找到了。
曾经我总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就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困在家和公司这样的方寸之地,每天茶米油盐酱醋茶才算过得踏实。后来我发现,浪漫和踏实不是对立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让自己眼里的风景成为他眼里的风景,就是让一起做的每一件平凡的事情都变成浪漫无比的情节。天真烂漫不是年轻的特权,而是爱你的人,给你始终如一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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