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的故事：空中秋千》
文 | 戴文子
最近在读什么书？
《精神科的故事》。
我阅读量不算大，却善于伪装出一副「读过很多书」的样子。所以身边很多不明就里的朋友，总是在唏嘘感叹之余，向我抱怨自己想看却根本没时间看书。
每当这时，我总会「关切」地问上一句：在你的手机里，是不是保存了一大把各种所谓的「必读书单」？
得到的回答，八成为「是」。
于是我「好心」再问：那你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连一本书都没读完？
得到的回答，九成为「是」。
然后我的奸计就得逞了：哎呀，我说老兄！就是你这种光说不练的人太多，才又一次成功拉低了全国人均阅读量！
你猜我有几成可能性会挨揍？
等一下！我有没有挨揍暂且不论，说到为何「想看不看」的原因，大家百分百的答案都会是一个字：忙。
但你我心知肚明，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就在你出声抱怨之时，还有比你更为忙碌的人在坚持读书。
没有时间？怎么可能！时间这种东西就像乳沟，只要你别躺下，挤一挤总还是有的。
其实就算我们再没时间，也总比《岛上书店》的男主角书店老板A.J.弗克里的时间来得多。而店老板的读书习惯，我们不妨拿来参考一下：那就是，多读短篇小说。
短篇小说长度适中，拿得起、也放得下。无论是在上下班时的通勤公交上，还是在床头灯下的温暖靠枕边，在任何可以用来阅读的零碎时间里，短篇小说既可以保障屏蔽外界的嘈杂干扰，又不会耽误太多睡眠休息的时间。它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待命，短暂的抽离过后，再放回原处。一本好的短篇小说集，缄默无言，朴素无华，却能比手机更加熨帖人心。
最近放在我背包里或枕头边的书，正是一本短篇小说集。我刚才还说短篇小说「拿得起、放得下」，没想到在这本书面前，竟然这么快就被赤裸裸地打脸了。
我自认为是一个平时很严肃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喜欢装假正经的人。我把自己的逗比气质悄悄掩藏起来，轻易不让外人发现。如今，却因为一本书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直接放声大笑，甚至会眉飞色舞地把书中内容念出声来，仿佛自己就是书中的角色，完全沉浸在阅读的乐趣中不能自拔。
如果这时旁边有人，一定会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对我说：「你神经病啊！」
咦，你怎么知道呢？这本书里的角色还真都「不太正常」，不信你看书名——《精神科的故事》。
别看这本书名字起得不正经（当然内容也半斤八两），却还是很有来头的。一经出版，便拿下当年日本通俗文学的最高奖项——「直木奖」。虽说直木奖好以市场为导向，获奖作品的文学性与社会价值有待检验，但若是单论其畅销度和可读性，恐怕是同年度其他作品都望尘莫及的。
而《精神科的故事》恰好就是这样一本可读性极佳的书，非常适合平时工作压力大、抱怨没时间看书的朋友用来消遣减压。
如果你喜欢叙事简单平淡、主题轻松明快、还时不时透出或治愈、或清新、或逗比气质的小说，那么这本《精神科的故事》，你一定不能错过。
《精神科的故事》是日本作家奥田英朗的系列代表作，目前在国内已引进出版两部。我手中的这本《空中秋千》是其第二部，与第一部《在游泳池》一脉相承。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只不过风味更佳。
跟第一部相同，本书也是由五则短篇故事组成，每一则故事都对应着一名疑似「精神病患者」：不能荡空中秋千的马戏团演员、害怕接触刀具的黑帮老大、总想搞点破坏的精神科医生、成名已久却嫉妒新人的棒球选手、生怕素材重复使用的知名女作家。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存在的问题千差万别；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误打误撞的来到伊良部综合医院的精神科。在这间负一层的昏暗地下室里，有一个肥头大耳、性格怪异的主治医生伊良部，以及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护士由真美正等待着他们的「光临」。
其实相比于前来就诊的患者，反倒是身为医生的伊良部更像一名精神病。他的语言惊世骇俗、做事放荡不羁，整日里疯疯癫癫没个正行。借用书中描述，「伊良部岂止是怪人，简直就是个活在常理之外的人。不，说不定他连是不是人类都值得怀疑。他简直就是一个生活在综合医院地下室里的小妖怪，耍弄着不小心闯进来的患者。」
伊良部「耍弄患者」的方法，就是不管来人是谁、不管你得了什么病，统统先让护士由真美拿着粗壮的注射器打一针再说。而他却在旁边，一脸兴奋地盯着针头扎进皮肤的一瞬间，心底暗爽不已。
这种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案是否有效？伊良部到底是医术高明还是招摇撞骗？他的应对方法究竟是胡搅蛮缠还是确有依据？这些问题，恐怕只有通过观察患者反映才能回答了。
效果竟然出奇得好。
在伊良部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他那看似荒诞不经的言谈举止，却能让患者对他产生无条件的信任，在他面前做到完全放松、释放天性，进而袒露心扉、讲出平时不敢向外人诉说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正是他们的症结所在。于是，问题迎刃而解，病症不治而愈。
由此看来，伊良部算得上是一名十分出色的精神科医生。他不会让患者觉得头疼难看，而是以轻松娱乐、幽默搞笑的方式，引导患者自己去发现原因。至于那一针看似「包治百病」、实则只有维生素的注射，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罢了。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精神病」呢？只是现代人的生活压力太大、又不愿意调整放松，遇到问题，只会一味地选择逃避，于是久而久之，心里就有了疙瘩。明明健康得很，却非要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让自己和他人都跟着受累。
何必呢？
与其在意别人的目光畏手畏脚，活得各种不痛快，不如释放天性，勇于承认自己就是个逗比。
这部《精神科的故事》，讲得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作者奥田英朗的笔触，就像那一针「包治百病」的维生素，有则药到病除，无则加强免疫。
在这五篇故事里，我最喜欢的是第三篇《岳父的假发》。同样身为精神科医生的拓也，是标准的医者不能自医。平日里严肃习惯了，不敢在年轻护士面前随意玩笑，不敢质疑岳父头上的假发，不敢在妻儿面前打嗝放屁，终于落下心病。
成年人的很多烦恼，往往都是由于过分迁就同事家人的目光，受限于社会规则的束缚造成的。人之一生，草木一秋，看着很长，其实很短，何必等到七老八十才「从心所欲不逾矩」呢？偶尔开开玩笑，做点出格的事，甚至恶作剧一番，也是无伤大雅的。
正如放下心病后的拓也所说的那样，「装模作样的人生是不会开心的，只有豁达的人才会快乐。」努力把自己活得更加真实，少一点面具和伪装，真的可以轻松愉快很多。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有点精神病。我也想去那间开在地下室里的精神病科，让伊良部给我来上一针。
好吧，我才不会承认是想去偷窥由真美弯腰时露出的乳沟呢！
哇！疼疼疼！
是为读书笔记。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来自书后感：孤灯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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