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傍晚黑的太早，刚出办公室，天就朦朦胧胧，看人得凭着几分猜测了。
对面一声“老师——”，忽的就看到了门卫处背光下的他依旧憨憨的笑意，原来是刚离开的聂涵，他是去年八年级在这儿借读一年的学生。来时是他亲戚兼校领导押送来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帅气的小男生。
老师欣喜的揪着他衣裳，“是你小子！”
“哈哈，来看我”，周末遇到离开的学生，总是开心的事！
“在肥西实验读书吗？”老师一直带着笑意，大概这也是毕业后孩子们喜欢过来的原因吧。
“不是，在46本部”这次聂涵没有用手抹头顶了，记得这是找他谈话时的招牌动作了，大概现在他心情好了吧。老师这才想起聂涵小学好像转过3所学校，中学转过3所学校，是挺复杂的。孩子适应力还是蛮好的。
“我现在不念了”聂涵慢慢的说，“在那边压力好大，我一次数学150分就考40几分，没戏了”聂涵都哝着。
老师仍不改其安慰的法子，“以前不也考过吗，后来努力就上来了。”“你看你，悟性也高，作文写得也好，有点可惜了！”
“是啊，要是继续在这边，学习应该会好些，那边压力大，人多又吵，我不习惯，我新去的5班，好多都是年级前几名的，好差的也有。”
一边聊一边往车站方向走，班里的两个小子周俊杰和卫海还在大闹，周拽着卫的衣裳不让他上车，卫见了老师直喊救命。聂涵有些视若无睹，看来这种儿戏都过时了吧，老师分明记起去年时从公交车上看到聂涵和王雨曾抡着棍子在路边玩耍的嬉笑劲都十足的孩子气呢！哎，孩子们会迅速的长大，真的不会是年龄，一定的是突发事件。但是聂涵不说，老师也就不问了。
在车内，聂涵一下显得兴奋，直嚷着热。
老师拉着他问同上车的卫海，“看，聂涵吃胖了！”原先瘦瘦的瓜子脸，腮帮颧骨都圆乎了，
聂涵依旧憨憨的笑，“我一般上学就瘦，这两周天天在家里睡到中午，放松了。”
“现在不和爸爸吵架了吧？”老师想起他曾经的壮举：和爸爸打架，爸爸到学校叫屈，手疼，是他儿子扭得。为此还好几次在学校的走道里调解他们的父子关系。
“不了，爸爸叫我去学修车，或者学理发，我还没想好！”他依旧稚气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
不知道现在的转型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老师也无语了，哪些忙碌的学习好的孩子们，比如01届的莉莉当了老师，波波继续他的计算机，小磊在北航博士毕业了头发都白了，他们学有所成了，快乐吗，04届的07届的10届的考上的一如自己每天起早摸黑的奔波，幸福吗，值吗？聂涵在合肥580分的高中录取线上挣扎，如果努力也不一定能考上，到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况且他这小子也实在太懒，经常不写作业，有几个老师班主任能受到了？去学修车也许吃点苦，是好事吧，起码不会学坏。
“去学修车吧，前途大，理发搞的像奶油小生，你不能学坏啊”老师笑着叮嘱。
“我妈讲学理发能找个老婆！”聂涵不好意思又很认真的说，
“你还怕你找不到老婆啊？”老师像在和一个二十好几的人探讨人生。
“我现在住家园了，老师我到了，我不会学坏，再见！”
看着聂涵转身，老师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想和他说：好好混！然而没有，他很倔强的表达着自己，留给老师一个印象：这孩子很棍气！
老师有些怅然也有些安慰，教育到底带给孩子们的是什么，非得是分吗？只有一年，聂涵能想着在周五的晚上不打搅其他人，回来看看，大概不是分吧。
也许是希望？他的每一次转学也许都是有原因的，能在这众多的学校里，不要让他觉得世界的功利，还有点温暖，也就够了。韩寒曾抱怨教育培养的都是忠顺，既然如此，他不念也许就是解脱了，想起一直跟学生叮嘱的话，一定要身体好，思想正，再长点见识，出去闯荡，天下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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