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宿舍刚出来,那瓶印着"纯悦"的塑料水瓶上立马蒙上了一层湿湿的水珠。这种房间与室外的冷热交替,使我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一直强制自己不要过多地回望过去,而要活在当下,把目光投向未来。可这种湿热的天气似乎是会传染的,跨国时间与空间,就像脚底的脚癣,从一只脚传染到另一只脚。去年的六月也透过这湿热的空气,跑来和我说了说话。我不想和它说话的,可它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它说,你还记得吗——去年这个时候,有一群人呆在同一个教室里安静地静默着。说是在复习,可不过是焦虑地等待某个日子的来临。
我说,是啊,兵临城下却仍不开战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煎熬,就像置身于你这冷热交替的空气里。真令人讨厌,快放开我,我要让上课了!
可这家伙居然揪着我不放,还一边说着我的伤心事,还记得吗——那时的你成天围着理综转,却还是怎么也考不好理综,甚至连做梦都会被你自己的理综成绩给吓醒呢,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是啊,我也想笑笑那个上进到无奈,最终几乎麻木的自己。那时无数人说着要复读,我听了居然也淡淡一笑,心里想,说不定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呢……而那种麻木,竟让我觉得有点安心,也似乎只有这种退路才能让我放了自己。
高考的第二天理综和英语。那天下午进入考场后,窗外开始打雷,下起暴雨。考完后,走出考场,却又是意外地放晴。
于是,六月开始变得可爱了起来。
那天下午,我刚想联系一个三年没有联系的朋友,就看见她给我发来了信息,"考得怎么样?"
那一刻突然好开心,就像那句话说的“有些人,并不经常联系,却从不敢忘记。”有时候,我们认识的人很多,但多年后,仍保持联系的又有几个?
考完的那天晚上,我在家里把《欢乐颂》从头开始看到了凌晨四点。
余下的六月,看完了刘同的《向着光亮那方》还有一本合订版的厚厚的《读者》。那时我在一所私办学校兼职,周围都是一群小孩子,我在讲台上看书,偶尔看看他们写作业的样子,恍惚想起小学时的自己,又把头转向窗外久久地发呆。那时高考成绩还没出来,我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其实像这样子可以望着蓝天白云发呆的日子并不多。
因为不知道成绩出来后,又是怎样的一番风起云涌。
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在那段日子里,我设想了一切可能。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别人的一点闲言碎语,都可能随时推倒我内心即将崩塌的堤坝。这三年,我不够努力吗?不。可即使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我仍觉得它对不起我这三年的付出。
但又怎么样呢?我始终没有勇气走向那条我想了千万遍的路。因为从父母的眼中我看到那条路折磨的不仅是我自己,更是他们那颗日夜悬着的心。
同我一起去兼职的另一个朋友,小y,高考成绩刚好一本踩线,可在填志愿的时候也跟我一样苦恼不已;她说她的另一个同学,成绩超一本线60多分还跟她抱怨说学校太难填了……
似乎每个人在那个六月里都是个不完美小孩,梦比天高,却无奈那是我们就算跳起来也够不着的。而父辈的阶级与层次,决定了我们终究无法逃离中国的的这种教育体制。
陈大力说:“而我拼了命地努力,才换来了一个普通的人生。”连985毕业的,都说自己拼了命地努力,才换来了一个普通的人生,可见有更太多的人的一生都是普通的一生了,不管你上的什么学校,到头来还不是在一个大城市或小城市住下来过一生,按月还着贷款,继续过着生活。
可那为了未来不断追逐的你,真的很棒。即使读了很多书的结局不过是最终回归一座城,找一份工作,建立一个家庭。
可杨澜说,我想我们的坚持,是为了最终跌入繁琐,洗尽铅华,同样的的工作,却有不一样的心境;同样的家庭,却有不一样的情调;同样的后代,却有不一样的素养。
此时此刻,多么希望当初那个无数次在黑夜中醒来的自己,一直朝着光亮的那方一直走。不去在意他人的眼光,不被内心的压抑与恐惧所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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