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狼共轭
有一只水鸟在追逐着我们的船。
船在没有岸边的大海上航行。
海浪夹着昏黄的泥沙，
剧烈地翻滚着沉重的铁皮。
我看着水鸟与灰色的天空
以及海沫和柔雨的残影。
轮船的汽笛忽而起鸣，与浪花的折叠声
合成一阵孤寂的和弦。
我倚在甲板上潮湿的楼道口，寻思
这只水鸟为何会追逐我们的船。
这艘船只是一颗平凡的小岛，
满载着普通的、平庸的各色各样的男女老少——
客舱内保持着熙熙攘攘与形形色色，不乏
热切交谈的、激烈争论的、自娱自乐的男与女、老与少。
船舱外的老友在感伤的邂逅下温暖相拥，
一场陌生人的对峙却在单薄的玻璃窗后拉开序幕。
在与这一切分隔的短暂时刻，
我掏出画笔和纸张，试图记录下
这只水鸟翩翩的身影，仿佛要令她
永远停落在一座流浪的灯塔。
可她最后的消逝却毫无预兆——
在某个不可再普通的时刻，
空间忽而箭也似的伸张，
领她吞噬进沉默的雨花与天空。
我披着半湿的衣服下了甲板，
回归了众人的喧闹法则。
少女裸露的腘窝在眼前灵动地闪烁，
熟悉而陌生的同行伙计东倒西歪地呓语在我的椅背上。
我站在脚下摇荡的地面上一如既往地恍惚，忽而感到
我是水鸟，而她才是船——
却没有意识到，无际的水和天
已然沦为一场流动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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