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hey,我真的好想你》沈嘉柯、罗小葶/著
——从此做个高贵的人。但愿如海明威所说:“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他像是个问题宝宝
花响说她其实并不太愿意想起那个男孩,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略停顿了下。思索了片刻说:“叫男孩应该是没错的,他比我小三岁。”
二十三岁那年,花响已经在某文化公司干了五年的助理了,大专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一直是默默无闻兢兢业业做事的那类人。认识何嘉树那会,他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而花响早已经被这个社会打磨得毫无菱角。
那是花响第一次得到领导的赏识,陪同参与一位新人模特的新闻发布会,原本这位新模特是没什么人气的,可抵不过家底子雄厚,小模特的父母拖了关系,请来一些举足轻重的嘉宾,没有一个人物是花响可以怠慢的。整场发布会里,最忙的就数她了,端茶倒水给媒体发红包,忙前忙后,像只跳蚤。
何嘉树不是嘉宾,却是这些人物中某一位的儿子,也算得上是她的上级了。作为主办方的全场小妹,花响自认为接待嘉宾时是客气且疏远的,着实没有想明白怎么就跟何嘉树勾搭上了。
那天的新闻发布会异常顺利,花响发挥超常水平,就连小模特的妈妈也为花响竖起了大拇指,特邀花响作为晚上宴席的主导人,这算美差也是辛苦差事,能与一群大人物同一桌吃饭,实在是难得的机会。可一场安排下来,花响整个人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饭吃到一半,有人叫她,小模特的妈妈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走了进来,让她好好招待。
何嘉树人模人样地冲她笑,礼节性地打招呼,虽是学生模样,举手投足之间却早已历经沙场数百回。
想来,也是常常见过大世面的。
花响与小模特同桌,饭桌上多少都是跟小模特沾亲带故的关系,这多出来的何嘉树丝毫不怯场,没过两三个回合就让小模特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着。
何嘉树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充分展现了自己的个人魅力。在桌的所有人都跟他有了不同程度的交流,到花响这里,大多数是何嘉树在问,她在回答。他像是个问题宝宝,几乎把她工作范围内的事情都问了一遍,唯独没有告诉他,自己只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小助理。最后何嘉树以相互学习为由,两个人互相加了QQ。
爱情里是需要有一个人主动的
何嘉树是一个很能侃的人,有时候你看着他,上下嘴皮一直翻来覆去,好像永远停止不了,花响想起姥姥说这叫翻豆子。
花响喜欢嗑瓜子,一辈子也别想有个小尖脸。爱嗑瓜子的人和爱“翻豆子”的人碰到一块,勾搭成奸大概也只是时间问题。
都说感情是处来的,花响这个人吧,有点慢热,但是热情起来的时候谁都拉不住。最初,她碍于何嘉树是某位领导的儿子,又比自己小点,说话时很是拿捏分寸,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事情,会拐着歪说好几次,好在何嘉树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假正经。
一来二往,花响发现“翻豆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你的知识储备量不能低于一个层次,别人知道的东西,你也必须要懂得皮毛。何嘉树当时给她最大的感觉就是,丫是百科全书吧?
文艺的时候,他跟你谈王家卫。俗气的时候,他跟你谈赚钱。迷茫的时候,他还能跟你侃,侃人生啊,格言啊。纵然你已经是个即将步入婚姻行列的小女人,也不得不对他感兴趣。因为孤独啊……人还是容易疲惫的,一个人上班吃饭睡觉久了,就会发现,有人肯陪你说话是这个世界上很幸福的事情。
交往是花响提出来的,很突然,那天晚上他们约好在游戏里见。有一段时间他们常组队去玩当年很盛行的“天黑请闭眼”,这款杀人游戏会分房间玩,分别有卧底、警察、平民的身份,两个人很是着迷。花响是因为在游戏能找到存在感,而何嘉树则是因为在游戏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别人是傻帽儿。
游戏本来玩得很嗨,就因为花响在QQ上说“交往吧”这三个字,当场就把何嘉树吓得掉了线。
花响看着游戏里被人反骂傻帽儿的何嘉树,第一次感觉到了难堪。那天晚上,她为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小男生哭肿了眼,恨不得将说出的那三个字收回肚子。
故事的开始本就不够美
花响没有主动找过何嘉树,自己闷着脑袋在家待了两天。第三天后,何嘉树主动发来短信,约她在电影院见面。当时,电影院正在热映李安的《色戒》,何嘉树随大流地选了这部并不太适合他俩看的电影。
在网络上,两人虽然早已像多年的老友了,甚至早知道他已见过她最狼狈时的模样,花响还是紧张到不行,穿的衣服好不好?发型会不会丢人?
那天,两个人都去得有点早,在楼下的ZOO COFFEE对坐着相顾无言。花响噗呲噗呲地吹着咖啡泡沫,最终还是何嘉树打破了沉默。
他说:“我也喜欢你,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两天突然就没了消息……”
说着,他的脸就红了。这是认识何嘉树以来,花响第一次惊觉他也只是个懵懂少年。
花响没有说话,何嘉树继续说:“我思考了两天,我认为要告诉你,我不想骗你,我在准备雅思和托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拿到国外的offer。如果你真的确定要跟我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等我。”
何嘉树说的话,并不是花响幻想中的告白,甚至听起来相当刺耳。
可是花响还是抿着咖啡点了头。她该想到他们是有差距的两个人,自尊心不让她低头,背景有差距没有关系,她可以努力让他很喜欢自己。
花响给自己打气,没有多久就泄气了。
何嘉树有着20岁男孩没有的沉着和理智,他非常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对花响也是有要求的,尽管这些要求是无形的。
何嘉树去参观她的公司,会竖起拇指说:“好棒,我媳妇在这么好的公司,做着这么重要的工作。”他明明知道她毫无光彩,几乎没有存在感。
何嘉树带她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在一群年轻人中,听他们谈论着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自己只能笑,假装明白,偶尔回应一两句在网上百度来的资料。
何嘉树说,他的大多数朋友都很羡慕他,出色的姐姐女友。更有人羡慕他们的相遇那么具有戏剧性,有时候他自己也笑眯眯地说自家媳妇是个多么有思想有文化的姑娘,不像别的小姑娘只会呵呵傻笑和拼命装扮。这时的花响都是抿着嘴笑,跟何嘉树在一起,大多数时她都不会主动挑起话题的。
我还是喜欢你的……可是时间不对
花响越来越疲惫,但还努力地维持着这段感情。
事情的转机是因为何嘉树的妈妈。和花响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何嘉树那位博士老妈就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过“不要耽误人家姑娘”这样的话,从何嘉树口中听到的时候,花响只当是长辈善意的忠告,并天真地以为她是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
直到花响接到大老板的电话,她才彻底明白何妈妈口中的那句“不要耽误”是什么意思。何妈妈辗转通过多人,将电话打到大老板那里。花响第一次接大老板的电话,没想到就是因为何妈妈想从大老板的口中了解自己的情况。
大老板在电话里细致地问她,什么学校毕业的?是哪里的人?并没有多么过激的言语,甚至邀请她来参加何嘉树爸爸的生日聚会。但这些话从自己的老板口中问出来……总还是变了味。
花响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沉重打击和屈辱。
最难堪的时候,何嘉树会突然说一两句生僻的英文单词。仅仅是交流,她也需要去偷偷百度,然后一副我懂的表情,编着句子回话,如此违心地迎合,她都能强颜欢笑。
一切的一切仅仅因为这个电话,彻底瓦解了。
花响还是礼貌地参加了何家的聚会,去酒店的那天,花响特意打扮了一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又讨喜。
那次饭局,小模特也在。何妈妈总说,花响是客人,何嘉树和谁谁你们要好好照顾她。何妈妈和何爸爸笑得都很客气,只是上一秒她们称她为花小姐,下一秒就似乎像得了失忆症似的忘记了她姓什么。总是一面为难又懊恼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又忘记你的名字了。”
花响礼貌地笑,坚持吃完了那一场只有她一个客人的晚饭。
何嘉树送她回家,气氛凝重到花响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他终于还是提了分手。他抱着她说:“我还是喜欢你的……可是时间不对。”话还没说完,手机疯了似的响,花响看到他挂了一次又一次。
她推开他,终于不忍心,说:“你接吧。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
这场恋爱,岂止是时间不对,人……也是不对的。
就当作人生的一次经历吧
和花响分手后没有多久,何嘉树就出国了,去了他梦寐以求的学校。花响是前两年才重新得知他的消息。那时因为微信开始盛行,朋友圈里多了许多留学回来的生意伙伴,他们经常转发一些留学圈子里的文章,空闲的时候花响也会阅读一些,她就是在一篇文章上看到何嘉树的。
何嘉树作为学生代表接受了某留学生报纸的采访,当记者问到让他取得成绩的动力时,何嘉树说,给他最大动力的那个人正在台下面看着他,他在尽力做一个不让她失望的人。
多年后,再看这篇文章,花响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只是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庆贺何嘉树终于也找到一个愿意为之付出、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的人。
花响说:“我还是知道的,我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值得争取的人。那时候的爱情,大概都是爱得不够深刻吧。”
如今的花响,早已经是朋友圈里当之无愧的女强人,她自信,优雅,漂亮。这些年她有许多的追求者,也谈了不少的恋爱,每次都很短暂又没新意,总有一种让人觉得她是薄情女的感觉。
她很少想起何嘉树,偶尔想到的时候,会感慨,会感激。
好的情人是让人得到成长,而最好的爱人则是永远不让你独自成长。何嘉树并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但他是个好情人。
这世上有那么一撮人,是不适合谈恋爱的,她们无法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而何嘉树就像这一小撮人最根本最原始的动力,他起码激发了她们的斗志。有的人的出现,就是要让你明白自己不要甘于平凡,所谓不平凡并非做一个高贵的人,多么成功,而是足够自信,优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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