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裙的小提琴手

在艺术学院东门遇到那个短裙的小提琴手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八岁。那时候的她站在寒冬的空地上，琴箱背在身后。温度接近零度的天气，南方的大寒节气也并不好过。只是吸引我的并不是她有些瘦弱的身形，而是她手里那一只鲜艳的康乃馨花朵。

我也只是在三年后又一次校考的时候想起来当时的那么一个女孩子，思索起这么些年都并没有见到她——不过应许就算见到我也早忘却了她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她似乎永远是那样一个不高的个子，有些瘦弱的身形，以及并不大的琴箱。

当时我的我正巧在东门等人，就正巧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来往的人们。冬天的下午是更加接近黄昏的时候，阴翳的天气似乎更暗了，我看她在不远处多少有些瑟瑟发抖。她应许也是在等自己的家长，然后把刚刚参加完考试的自己接去一家充满香气的饭店，亦或是一个温暖的房间。

她的双手已然缩进了袖筒里，那束花还被她的手所牵引着露在空气里。一阵风吹过来，她觉得更冷了，便双手交叉着抱着上身，把花放在自己的怀里。

人群依旧像是时间流动般穿梭个不停，她稍稍挪了个地方，站在一个背着风向的地方。一旁有也是来参加乐器考试的女孩子，在这样的空闲时段，间或传出几声的横笛。

她和旁边的那个吹笛的女孩子说了些许，便脱下琴箱摆好架势，拿起琴弓的那双手的指尖发亮。又一阵风吹来，但她巍然不动地凝眸望向远方。

两个人的乐器是一起发声的。我也并不知道那乐曲的名字，只是依稀觉得那韵律多少耳熟，又觉得那样有些距离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脑海里错觉的风声。她米白色的针织衫随着挥动的琴弓不断地伸展褶皱，像是她轻暝双眼舒展又紧皱的心间。

时间没有静止，只是随着那流淌的乐声在更加飞速地流转。那样的声音却在我的耳边更像是风的回声，它千回百转，却不知到底消失在了何处。

父亲来接我，我们打了车离开。车子启动的时候，透过车窗，她放下琴弓和那个女孩子交谈甚欢地站在一起。她拾起刚放入琴匣的花。一个回头，她朝着一个显得有些苍老的女人走去。

车子走远了。我再没有见到那个短裙的小提琴手，也再没听到那天所听到的曲目。荏苒地，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去了何处，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搁笔。是为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