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光在远方闪着,闪着。
她麻木地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走着。风飕飕地刮过她的脸,毫不留情,又似乎被她脸颊的滚烫灼伤,灰溜溜地绕了道。她依旧一步一步向前移动着,淡然地看着马路那头高高耸立的建筑物——那是这座城市里她最“熟悉”的几幢房子。
这城,太大了,她的活动范围似乎局限在了宿舍附近,路过的总是同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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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旧刮着,扎进她的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怀念家乡的风,同样的刺骨,却让人恨不起来。路边小摊上的热油滋滋地往外溅,她无心留意,只想赶紧躲开那可怕的风。
终于踏进便利店,暖乎乎的温度让她放下戒备,她稍稍整理了乱发,向售货架走去。
空空如也。
这城,太忙了,太多人像她一样习惯在便利店匆匆解决一顿晚餐,那样单一无味的食物也变得格外抢手。
真真切切地饥寒交迫呢,她在心中自嘲。没有心情再去其他地方,她从触手可及的货架上拿起吐司面包和小袋牛奶,准备草草结束这次晚餐。
坐在用餐区,她小心地撕开面包的外包装,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声响,似乎是害怕扰了这个小小环境的一片宁静。面包只有两片,她嚼得很慢,很仔细,生怕错过面包里包裹着的每一点甜味。
突然,她笑出了声,不是因为面包足够好吃,也不是因为便利店员工蹩脚的方言,而是她透过面前的大块玻璃橱窗,看见了不远处一位母亲正想方设法拽起耍赖倒地的孩子。
和其他顶着寒风快步往前走的路人们相比,这对母子显得特别甚至有些滑稽,她不禁开始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理由阻止了他们的脚步?玩具?零食?作业?
又或者……匆忙的两人正准备登上一辆驶向远方的火车,那个远方,没有家人的嘘寒问暖,没有朋友的欢声笑语,更没有一桌子的热菜热饭,只有刚好能够填饱肚子的面包片。
孩子在即将离开之际吓坏了吧?他对那个未知之地没有好奇,更没有探索之心,一心只想留下,留在这个对其他人而言略显空洞的城市中,寻求一点点温暖。而母亲,不顾一切地推着孩子离开这安逸地,她明白陌生的环境能让人更快地成长,心疼孩子的心情仿佛一根刺,却也只能悄悄扎在心里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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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机械般的咀嚼动作也停了下来,指尖触到那袋带有余温的牛奶,又带着犹豫地往后缩了缩。她好想冲出便利店,把那孩子搂入怀里,轻声安慰他,告诉他,别怕,没那么难,习惯了就好。
这话又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呢?
她就像是一头刚被放进斗牛场的斗牛,战栗,颤抖,恐惧,天生的好强让她选择在这大到望不到边的地方横冲直撞,最后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碰壁和斗牛士手上利刃划下的一道道伤口。她累极了,企图缩进一个谁都看不到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可她怎敢放松?这儿没有人会同情她,更不会有人向她伸出援手,甚至有人正等着她死去,腐烂,直至消失。
自动门再次打开,找准机会溜进来的风将她拉回现实,眼前不再出现那血迹斑斑的斗牛场,那对母子也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她仍是一个人,更加孤独,更加害怕,却坚定了一件事——她必须战斗下去。千里外的家乡不还在等着她凯旋而归吗?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她静悄悄地离开了,身后感应机器的一声“欢迎光临”是她留下的唯一痕迹。
这座城,太大了,她不愿也刻不下很深的足迹,无所谓,她心里真正挂念的那个地方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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