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是我最喜欢的节日。没有之一。
虽然年近而立,一张老脸已经毫无童年痕迹,但我还是死皮赖脸地留着儿时的学生头,每到六一就活蹦乱跳地嚷着“不给糖就捣乱”。估计是因为心中的自己发育不良,长不大了。
对,就是这个发型有人说:你一定是童年没有得到满足,所以赖着不肯前进。说这个话的人已经离开我八年了。可是他说这话的语气我还记得。是宠溺的无奈。彼时,我正为了一只风筝在柳浪闻莺的草地上哇哇大哭。当然,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如今的我,湿了眼眶都已是痛极。
他是了解我的。
童年想要的毛绒娃娃,想逃跑的骇人场景,希望从头来过的故事,想坐时光机回去恶惩的坏人,如今偶尔会在梦里浮现。只是偶尔。大多时候梦里的自己都是如今的成熟模样。记忆年久失修,片段也是破碎的,但是那种未满足的遗憾是真切的,不会磨灭。
居然没有玩过这样的毛绒娃娃还有那些没有被满足过的六一儿童节,总是让现在的我一到六一前夕就紧张。那种等待选拔的紧张和无望穿越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不依不饶地找到我,嘲笑我。小学的五个六一节,我都在这样的情绪中度过。舞蹈老师把女生留下,让大家站好,她便在我们中间穿梭几个来回,眼睛像手电筒一样照来照去,然后停下来,把一张张笑得灿烂的脸蛋挑选出来,留下我们这些叹息的眼睛,兴高采烈排练《种太阳》去了。尽管我每次都尽量让自己站得直直的,笑得嘴角都僵了,这样的光亮一次也没有降临。
我只能在心里叹息。小小的心,过早地体会到了失落的滋味。睡觉前总是对着空气许愿:我想长高啊,我想变漂亮,我想肤如白雪,我想眼如皓月。我想每一个其貌不扬的孩子都是在相貌上最先体验到什么是自卑的吧?至少我在每一个属于我的六一儿童节只能做台下观众,想去做舞蹈队后勤的资格都没有的时候,心里是下着雨的。
他听了之后,愣了一下,说:你说的是抹着猴子屁股一样的腮红在台上傻乎乎蹦来蹦去的那种舞蹈?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下一秒笑成了傻子。
曾经觉得猴子屁股一样的腮红是一种荣耀他笑停了,说:你要学会提要求啊。你提了,搞不好老师就会选你呢。你提过没有?
我说:没有。
他又说:那你跟爸爸妈妈要过娃娃吗?
我说:没有。
他说:为什么?
我说:不会,开不了口。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疼,又说:没事,以后我给你买,咱们用一个屋子来堆机器猫和龙猫。
我说:嗯。
我好像看到自己睡在一堆机器猫里醉生梦死,不禁傻笑起来。
承诺像气球,不是破了就是泄气了。如今,还是热衷过六一。还是那个不会开口提要求的自己,只是不再因期待而失落了,因为力所能及而不再期待别人了。
正因如此,这种“六一”情结估计是要一直保持下去了。一方面是弥补下遗憾,棒棒糖当饭吃,另一方面是把童心光明正大放出来透透气,平时一本正经做大人真的好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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