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世纪，日落斜阳。在悬浮高速公路上，柯洁循着两侧人行小路匆忙跑着。
他的车抛锚了，但应聘在即。
快跑摆动着胸前的吊坠，吊件汽车在悬空中晃动不止。
现在是大学毕业的两个月后，他想找份工作。
他跑啊跑啊，希望能赶上未来公司应聘。
预判还有十几千米，34分钟，他认为他能及时赶到指定地点，然后排队，等待面试官的召见。
他会递上简历，他会做一些介绍，再就是回答应试官的问题。
公司太大，简历太短。他大概率会失败。但一如既往，只是来碰碰运气。
面试的焦虑让柯洁一瞬间走神。突然失控的汽车越过防护线直冲向柯洁。
他被撞到车盖上，仰面翘起头，偶然看到司机，有点吃惊司机这张脸。
柯洁有点头昏，他估计这是看错了。他最近常常头昏，医生告诉他是焦虑症。
车被启动了，又往后退开。柯洁顺势滑下车，重重的摔在地上。
但地面的反弹力消散了这次可能的附加伤害。并立即起了反应机制，实现路面警报。
柯洁听到了嘈杂的警报声，以及一些提示音：“振动级别符合伤亡事件，已采取报警，将封闭路段5分钟，路面警察将立即处理本次事故。”
警报声很响，但他头像灌了铅一样重，意识迷失在一种声音中，听起来好像是雪花屏的杂音。
“你好啊，柯洁先生。”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道。
阳光明亮透过玻璃，却没有一丝温暖撒在柯洁身上。柯洁抬起头，他不应该是在唱歌，庆祝大学毕业吗？
可现在又发生了什么，柯洁也没适应好目前的状态，就好像他人不属于这具身体。
“这是哪？”柯洁心脏突然刺痛，他本能地护着自己的胸部。
他有想过这是一个梦，或许现在他在哪家ktv醉倒了，此时有好多同学在他熟睡时大声唱歌，醉生梦死，不亦乐乎，然后毕业了各奔前程。
心脏刺痛了一下，是梦的话，他也要醒了。
他该不会被盗梦了吧，就像2174年版《盗梦空间2》一样，盗梦后人依旧可以在梦中保持感知和清醒。
但这也太科幻了吧？
柯洁看着眼前的少女，身板很小，但却不失气质，真实地过头了。
“未来公司欢迎你的到来，你被本公司录取了。我是你的经理，纳维斯。”
他好像真的被盗梦了，他怎么可以在22世纪找到一份工作呢？
“好，带你来看看公司的环境。”纳维斯说，似乎并不在意柯洁的反应。
他起身跟着纳维斯参阅公司大厦。
玻璃中城市在夕阳下显得特别梦幻。舰船承载着新进的天空商业街摆动着现实彩云黄昏。
不管怎样，他被应聘上了，如果是梦，他希望不会醒来。当今时代，工作难求，毕竟企业家已经不需要员工了。
新一轮科技革命到来，生产高度智能化。连折旧维修也是智能的，无需人力。
政府把公司的人类员工岗位控制占总员工百分之十，来适应人类对工作的渴求。
但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工作。
柯洁是个幸运儿。他紧随着纳维斯逐步深入到大厦的最高层。
“你好！”柯洁发现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在和他打招呼。
回头看望女孩，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是二号。你是一号的……”女孩未说完，眼神突然呆滞起来。
女孩表现得很奇怪。什么人会叫二号啊，柯洁觉得梦开始错乱起来。
“没什么，她有点精神问题。”维纳斯道，突然严肃的表情与她少女的可爱显得十分违和。
电梯也刚好到了高层。维纳斯立即打开电梯门，快速走出去。
柯洁回望电梯中的二号女孩，女孩靠在电梯厢壁上失去了动静，脸上却透露着凝固的微笑。
对啊，打招呼的女孩可不就是纳维斯吗？难怪会如此熟悉。这不合逻辑的场景提醒清醒的他一切都是梦。
维纳斯还是匆促往前面走，丝毫没顾及柯洁在后面紧跟着。
推开门，柯洁看着虚拟化的自然生态空间显现在眼前，鸟语花香，阳光暖人。
很少看到这种场景了。或者说这是只在教科书上才有的东西。
历史上21世纪的人是幸福的，他们既有一份工作，还有适宜人居的环境。这是柯洁祖辈的过往。
可柯洁想想过去，大脑就像要炸裂开一样。他的过去就像被屏蔽了。
“换上工作服吧。”维娜斯说，“你是人类，你是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当园丁？”柯洁问道。
“对了一点点，但比那更轻松，你是一个生态试验物种，适应这个景区就行。”维纳斯说。
忽然，下起雨来，雨水逐渐滴到柯洁身上，他突然抽搐起来，浑身不自在。
“203次试验失败。”维娜斯冷笑道，她看着柯洁机械地摆动着，不断下落的雨点使他左右摇晃。不久，柯洁倒在绿草的泥地间。
“它还是不能适应这项计划。”在雨林中走出一个着西服的男人，撑着伞，带着墨镜。
维纳斯料定他会来，她习惯地从柯洁脖子上取出汽车吊坠。熟练地摇动着模型。汽车车灯被她打开，投射着模拟数据分析的全息影像。
柯洁机器体上有三万项智能指标完好，却有唯一一处乱码，这个乱码从柯洁撞车时候开始发生，极为隐蔽。实验确实不够精妙，还是失败了。
“占利润百分之十的人性机器，这个空子可真难把控。”男人苦笑道。
维纳斯走到男人伞下。
“致命的是他逻辑出错了，他开车撞了自己。关于这点，你很难糊弄过去，官方检察也不是吃素的。”
维纳斯用中指按着男人的胸部中央，道：“反正呢，你这么做，也都在计划之中吧？”
男人不动声色，他知道维纳斯在说什么，他沉默了。
维娜斯见男人不说话，更加有勇气吐露真相。
“对于一个商业帝国董事长来讲，欺骗是常事。我并不是你的人类妹妹，你妹妹十二年前出车祸了。”
“你妹妹是为了商业帝国的利益，钻研一个人类仿真机器人项目。你想混淆视听吧，百分之十的利润空间谁不想要?”
“可惜你居然还有一丝良知，是你妹妹唤醒的。我只是你的八音盒，你思念你妹妹，就会打开让它转转。所以我每一次将近成功，你都想方设法乱码一个小的漏洞，你并不希望我成功，只是对不起你妹妹而已。”
“你的做法，很成功，也包括我的良知。车祸是你安排的吧？你妹妹那时其实是想要揭露你，只不过到现在我才报了警。”
女孩被男人狠狠推倒在地上。人工雨点还在降落，他看着倒地的柯洁，笑了。他脸上的笑容也瞬间静止，雨点化作泪水盈满眼珠。
“柯洁先生，你涉嫌一场反人类实验，你被逮捕了。”男人被拷上手铐，即将被强制带走。
他回头，还看着倒地哥哥和妹妹，然后在雨点中倒下了，混乱地看着天空，抽搐着。
一间卧室里，一个叫柯洁的老人艰难挤出泪水，缓缓用手移开呼吸机，显得很痛苦却又如此解脱。
老人走的一瞬间记起那个星夜之下，妹妹维纳斯和哥哥柯洁坐在花园的草坪上。
男孩说：“妹妹，爸爸说我们是家族的机器人，不能有朋友。但我以后会做许多有感情的机器人，会有好多好多的好朋友来陪我们玩。”
女孩开心地笑了，依偎在哥哥肩上。
“柯洁哥哥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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