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年,喜欢一个人四处旅游,现在想想,可能叫穷游更合适。
端着一步胶卷相机,在南京明城墙上细数砖块的纹路,想象着几百年前古人砌筑的场面,还有时代境迁中它巍峨不倒的恢弘气势。有一瞬间,我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闲暇路过的行人,莫名有种古人观相的错觉。如果说穿越时空需要论证,我倒可以胡说八道一番。
那时候真穷啊,一张火车票,一个背包,一两件换洗的衣裳,一部相机,一张地图,就是一趟旅行。
火车上人头攒动,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靠在玻璃窗上睡着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像极了远处的山脉。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网络游戏,长途的人大多用打牌、唠嗑、睡觉来打发时间。一般不超两三个小时,前后两排围着一张桌子的五六个人便熟络起来。
我就曾遇到过,那是一趟蛮有意思的“火车之旅”。
对面坐着的是一对老年夫妇,边上是一位山东大妈,我右手边的是一位老知识分子,他的右手边是一位和我一般大的学生。
刚开始,大家都很沉默,即便是老夫妇间说话也是轻声轻语,唯恐吵了别人。大约个把小时过去了,那位山东大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煎饼、大酱和大葱,一个人美滋滋的卷了起来。这时我身旁的老知识分子来了精神,说自己老婆就是山东的,以前特别喜欢吃这个,自己总是很不适应,后来牙齿出了问题,再也吃不动了。山东大妈很热情的掰了一半递给他,他连连摆手,如果不是靠背够结实身子就要仰到后面去了。对面的老夫妻也跟着搭起了话,说自己的女儿前几年嫁到了山东,那边的人很好,以前从不吃辣的,现在慢慢倒喜欢上了。我说,我爷爷年轻时也是从山东搬迁到了江苏,曾经也是土生土长的山东小伙。大家热闹的分享着,全然没了最初的生分。这时,山东大妈问她对面的小姑娘,也就是那个和我一般大的学生,这是去哪儿?她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脸颊有些微红,说是去看她男朋友,接着又补了一句,她男朋友的老家也是山东的。
六个人,萍水相逢的坐到了一起,又因山东而结缘,开心的聊了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出行的呢。
绿皮火车,硬座六七个小时,说实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腰板酸疼,可那时候就是乐呵,出行前兴奋,出行中激动,到了目的地就只剩下享受了。
有一次,我从南京火车站出来,买了张地图,围着玄武湖一直走,途中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拍照,一圈下来差不多七个小时,鞋底都开胶了。撇开鞋子质量不说,真的印证了那句话,“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或许,这也是后来我一次次回想起过去的原因,羡慕那时的自己,每一站的出行都很纯粹,为了一场雪,为了一座城,为了一张照片,为了一份心情。
后来长大了,走入了社会,依然喜欢旅行,却发现感觉变了。
两个人或一群人的旅行,要考虑大家的舒适度,要考虑到所有人的饮食住宿,要考虑到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能说走就走,不能想停就停。在我为曾经省2元钱买冰糖葫芦而徒步三站路的经历而兴奋时,在一群人面前反而像个傻瓜。
和一群人在一起,会收获了很多快乐,却也失去了一些惊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经历,一个人可以住很便宜的旅店,吃很简单的饭,为了省下钱在第二天去一个自己十分向往的景点,买一些乱七八糟却很喜欢的玩意。两个人或一群人时,就不能那么随意,要考虑住宿的环境,当地的特色和美食推荐,要坐在一起估一下预算和性价比,然后严格按大家都满意的行程前进。一个人的苦不是苦,两个人的寒却是真的寒。后来,我宁愿自己发呆,也不愿和别人一起出行了。
这让我不禁想起当下社会普遍存在的单身主义和不婚主义,也有一些是着急结婚但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看过几段街头采访,采访者随机问了一位八零后男生,为什么选择单身?
男生对着镜头笑着说,单身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当下的生活状态最舒服的只能是单身,生存压力那么大,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谈爱情,如果没有爱情,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接着,采访者又问了一位零零后女生,择偶标准是什么?
女生很漂亮,妆容也很精致,说自己没什么要求,但对方必须是985或211毕业,185以上,有房有车无贷款,年薪百万,这也不算什么要求。
后来采访了一位零零后男生,择偶标准是什么?
这男生倒挺有意思的,他说,希望找个大自己10到20岁的小姐姐,可以带着他一起成长,未来成为成功人士。
最后一个镜头里是一位35岁的女生,毕业后一直在上海工作,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说自己有结婚焦虑,特别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感觉能找个人结婚会让自己心里轻松很多,但又不想将就,不知不觉就成了大龄剩女。
其实在我们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有些人,自己日子清苦也不想耽误别人,宁愿自己苦中作乐,也不愿和另一个人随随便便组建一个家庭,去过别人眼中幸福实则鸡飞狗跳的生活。还有些人,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足够让自己好好的生活,于是一边享受着孤独,一边畅想着幸运来临,总归不会让自己将就。
于是,好的,不好的,年轻的,大龄的,都不愿将就,便处处都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心中所愿,暂时一个人倒也自在,苦了无需怜悯,富了也无虑他人惦记,就像曾经坐在绿皮火车里的人,各有属于自己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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