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认真细致地观察生活、体验生活,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和汲取许许多多有益营养的时候,你就会渐渐长大,你在生活中经历过的一切,包括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会为你的创作提供养分。
有一天,你就会生下一个又一个健康强壮的“孩子”。所以,想要成为一个作家,就先要成为生活的有心人,要培养第三只眼,始终关注你周遭的一切。
比如,有多少女孩子,上学时花枝招展,但一嫁人,一被生活折磨,就变成一副邋遢婆娘的样子。你想,从花枝招展到邋遢婆娘,她有过怎样的心灵折磨?能找到并抓住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写活她。如果你忽略了不该忽略的东西,比如说变化的过程以及变化的原因等等,就无法塑造活的人物。
你不一定要亲身体验所有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非常细致地去观察它们。比如,吴承恩写猪八戒时,不一定变成猪,但他必须观察猪,知道猪的习性,知道猪的特点,然后进行合理的想象。创作就是这样,在观察的基础上展开想象。
我写猎人之前,曾经跟着猎人一起生活,非常深入地与他们交流,非常细致地观察他们,并且向他们了解一些打猎的常识,在此基础上,再创造出新的猎人形象。当作家,最主要的是想象力,它和体验同等重要。文学修炼的过程,主要是修炼想象力和文学感觉的过程。
当然,我也曾经历过一段非常痛苦的练笔阶段。第一个阶段,我会记一些日记,在日记当中训练我的笔法,比如说对话场景、生活场面的描写,等等。第二个阶段,是单调乏味的纯练笔。
那时候,我凌晨三点起床,简单洗涮后,就坐在桌前,有时候呆呆地坐上许久,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硬写出来的东西,也不能令我满意,因为我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文学感觉。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阶段。但是,到了后来,我在文学上达到顿悟时,就进入了一种“真空生妙有”的境界。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呢?我的大脑始终空空的,跟万里晴空一样,除了光明外,什么都没有,可是一旦我需要风雨雷电,它就会马上显现出我需要的东西。但是,即便在心中有着诸多显现时,我仍然是宁静的。我的写作,只是一种心灵的流淌,而不是机心的堆砌,不是刻意去写一些东西。
这时,我想写的一切,都已活过来了,我和人物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我描写他或者创造他。他们和我一样,有着独立人格,有着人权,我可以和他们交流对话,但不可以粗暴干预。到了这个阶段,我已不需要再去练笔了。
一定要注意的是,刚开始创作时,别去读那些理论文章。到什么时候再读文学理论呢?到我这个程度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写出了《大漠祭》、《猎原》、《白虎关》,还想在它们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就可以去读理论书籍。因为,这时的理论已经不能影响你了。
这时的读理论,就像我跟别人的交谈一样,是一种思想的撞击,是从一种新东西当中寻找让自己成长的营养。在思想的交流与碰撞当中,会诞生全新的东西,完成另外一种对自己的打碎与超越,而不是寻找一种用来束缚你的理论。
所以,在你的心灵没有达到完全自主时,尽量少看一些理论。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理论都会变成枷锁,束缚你心灵的自由,束缚你的想象,束缚你的好多东西,让你的心无法飞翔,让你的诗意无法流淌,让你怀疑自己。
每日如学
雪漠新作
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中国文化部中国文化品牌协会“2015年度中国文化十大品牌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大漠三部曲 ”(《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爱不落下》;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全八卷)、《佛陀的智慧》(全三卷)、“光明大手印”系列(全十本)、“雪漠心学”系列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等。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