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脑筋再也转不动,慢慢的开始忘了所有事,我想我会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如果岁月可以让人斩断所有牵挂,我希望那时自己可以真正洒脱起来。
关于李黎理,也不知道是谁想起了这个衰名字,一眼望去,似乎严丝合缝,但读一读就能发现这名字起的实在是太过随便。
而这个人也如同这个名字一般,想要活成如旗杆一样笔直,却身不由己的变成了突兀的笑料。
其实刚开始,他并不懂得关于正直和善良的真正含义,他只是在学校念了一顿书,回家后看了很久电视,然后他就悟了,他决心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正面形象,虽然不至于做出舍身炸碉堡的壮举,但也不会唯唯诺诺的从摔倒的老太太身边绕过。
但很快他就受到了打击,因为他发现,身边的同学,偷懒的比干活的舒服,拍马屁的比早来开教室门的吃香,就连他自己胳膊上的这两道杠,似乎也是由于自己家挨着校长家,才混上的,都没用的上他那澎湃了一整晚的满腔热血,因此,他憋的非常难受,几乎成了内伤。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但他还是决定按原本的打算去做。可是怀疑这东西一旦出现,就会如种子一样,偷偷的在心中生根发芽,于是,每一天,他都会有别扭的感觉,这就好比电视剧里,想练功,却挑了本水货秘籍,除了离天下第一的梦想越来越远之外,还要时刻忍受着内伤不愈的折磨。
多少年后,在一个无聊寂寞的深夜,他认真的问过自己,若是当年没有那丝疑虑,现在的自己会是如何?破天荒般的认真的想了很久,他才确信,那样的话,自己现在一定是个纯纯的傻哔~吧。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他深有体会,特别是他为未来做好的准备一次次的被现实敲碎,让他不得不痛定思痛,终于,他从前辈的告诫里,经历的挫折里,购买过的小说里发现,那些话里话外,字里行间,通通在欲语还休的对他说着三个字:不要脸。
那一夜他又内伤了,不同于课本里,电视里的悟道,这次赤裸裸的现实残暴的将以前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然后一点点的摊开给你看,这感觉仿佛在上学时收到一封匿名信,字迹娟秀,婉转的约你放学后小树林里见,你铃声一响就急冲冲的跑出去,到地方却发现,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正不怀好意的冲你冷笑……
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血,他终于不再迷茫,他不想每天生活在迷茫与难受之间,他不想再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和圈子里的异类,他不想只能望着别人成功的背影而默默的做个观众,于是,他一狠心,终于还是没有把那张脸皮扔掉。
可能还是印证了那句贱人就是矫情的老话,他自恋似的在镜子前照了许久,觉得还是无法接受每天照镜子却丢了五官与脸皮的自己,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给自己做了一个面具。
从此他的生活变成了两部分,他自己变成了两个人,有时还会互相嘲讽,所以,在外人看起来就更加的神经病了。
他计划的很好,自认为近乎完美:把肚子交给面具负责,然后把感情留给自己经营,但是他老是忘记,现实的这把铡刀总是对着他虎视眈眈,一旦你忘乎所以,它就会挑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时刻出现,一刀砍得他生不如死。所以,他是郁闷的,把心交给别人换回的却总是一篇篇儿的回忆;所以,他是固执的,他总是在事后总结得出:若是能重来,我还选李白 的结论。对比,他无话可说却又沾沾自喜,然后又会慢慢变成无奈苦笑,情绪复杂成一团乱麻,搅和到最后也只有失眠会来与他作伴,他是在是个矫情的人。
后来,随着时间的磨盘吱吱悠悠地转动,他慢慢的也开始可以游刃有余起来。他不知道这算是成长还是改变,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好像离那些在过去中出现过的自己们,越来越远。有时在梦里,还能回忆的很清晰,但是醒来后,却怎么也记不住那个梦了。
所以,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像别人说的一样,是一张纸,上面从一片空白,到现在留下了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笔画,他都分不出都是谁留下的,只知道,这张纸现在还在不停的被写着,画着,撕着,踩着……他才察觉,若干年后,他一定会连现在的自己都不记得,于是,他开始写字,把现在的自己和以前能记起的自己都写下来,就当是给未来留下串可以缅怀的脚印,若是得幸,真让他活到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心跳自然退休的年纪,那么在脑筋停止转动之前,他希望能把,错过的,怀念的,拥有的,失去的,遗憾的,幸福的……通通再想一遍,然后在思维也停工的前一秒钟,把它们通通忘记,然后再用一秒钟的时间,做回最初的那张白纸,然后……你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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