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学,是两间低矮的土胚房,两个民办教师,一教语文,一教数学。
一棵粗壮的松树,挂着一截铁轨,到上下课时,某一个老师就拿着榔头当当当敲了起来。上课铃声急,下课铃声缓,附近田地里的村民听久了,就知道时间:上午第三节课了,该煮饭了;第四节课了,一会回家吃饭!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农村,我的童年至少在那间土胚房里待了四年,四年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老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敲上课铃,什么时候敲下课铃的?原谅我那时不知道时间与钟表,直到看到老师办公室里的那个摆钟。
事实上,两位老师并没有钟表,办公室里那个老旧的摆钟,是老支书趁乡长换办公室“抢”回来的!
那座钟,控制了我的童年!在我幼小的认知里,它让我不能尽情玩耍,让我坐在昏暗的房子里,听着老师枯燥的声音。
所有的怨恨在某个中午集中爆发!趁着两个老师都回家吃饭,我提前到了学校,从窗子爬了进去(窗子是那种木条的老式窗子,断了一根木条刚好可以爬进去)。
进去做什么不用我说吧?那座钟,被我一砖头砸个稀巴烂!
如愿以偿,那个下午再没听到铃声了!但事情大条了!老师下午过来一看,就开始在教室点名,每一个,写出中午做了什么!而我,居然如实写了!
陆续有村民过来,老支书过来了,我爸也过来了,看着我的眼神很陌生!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是老支书摸着我的头说的,摇着头走了!我爸拿着荆条,含着泪扒去我的衣服……我跪在老松树下,一声不吭,整个后背血肉模糊。
第二天,老支书给学校送去了一块怀表,那是他解放战争中的战利品,还能用。
我是一个星期后再去上学的,在嘲笑、不信任中读完了小学,以全乡前三名的成绩进入初中!三年后,以全县前十的成绩考上中专。
三十年后,我再次来到学校。那块怀表还在,还在顽强地走着。年轻的校长笑着说着,而我却泪如雨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