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鑫在一个绝不可能会有茉莉花香出现的地方,一起嗅到了一股十分强烈的茉莉花香。
这阵袅袅不绝的花香,对阿鑫来说,可是象征着人世间的美好气味;然而,对我来说,它却代表着不祥——花香才飘来没多久,我忽然记起朋友曾经转述的一个说法,那就是:友族下葬时候,一般都撒上很多的鲜花,尤其是茉莉花。所以忽然飘来的茉莉花香,表示着一缕友族的新魂恰巧从那儿飘过。在想起这件事的同时,我也连带记起她在随后不忘送上的切切叮咛。当时她要我紧记,当在绝不可能出现茉莉花香的地方嗅到茉莉花香时,千万要佯装一切如常。因为飘过的新魂在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更不能适应在人群中的孤立。所以会紧跟着‘感觉’到他们存在的人。希望这个人能够与他们沟通。我因为及时记起,所以才会佯装一切如常,对诡异的茉莉花香只字不提。
香味十分强烈。我极力控制自己再怎样也好,也得拼命在诡异的花香里把持自己,只字不提。我同时也不断在心里祈祷,希望身边的阿鑫会与我心照不宣。跟着我一声不吭地穿过森林小路,回到山顶小屋。可是,茉莉花香却给了阿鑫无比的振奋。他认为拼搏了一天,还能在下班时候嗅到如此的这花香,彷佛就是上天专门给工作勤奋的人带来的,身心上的慰籍。在一次深深吸了一口花香后,他忘形地大声说:“好香啊!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都不曾看见过茉莉花树?”
他以高音频说的这几句话,让我暗想不妙。拉着他,我急步往山顶木屋走。一路上,他对我的沉默感到非常不解,不识趣地缠着问,我的嗅觉神经是否出了问题。对于他的疑问,我充耳不闻,更不作回答。一直到我们走进了木屋,花香消失后,我才低声告诉他关于花香的传说,以及友人的叮咛。阿鑫听后大笑,问我是否会相信这无稽之谈。我回答他说:“那就得由你来告诉我了。”。言下之意,就是这到底只是个传说还是真属事实,还得由他这个犯了忌讳的人才能说了算。在接下来的九天,阿鑫像是在身上洒了茉莉香水那样香气四溢。无论是谁,只要和他在一起,自然会嗅到茉莉花香。
被花香缠绕的第十天,阿鑫终于坦言他再也受不了。他说,绵绵不绝的花香已经让他再也无法确定那是否只是个无稽之谈。总觉得身边多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他苦恼下,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包的冷藏猪肉来解冻。心想,既然那是友族的魂魄,那就得利用友族的忌讳,出其不意地让它会自愿性地与我们保持距离。
我收集解冻时的猪血水,用来泼洒在屋子的四周;猪肉猪骨用来炖几天量的肉骨茶;我把吃剩的小猪骨串成项链,挂在他的颈项上;吃剩的猪大骨,被我搁在窗户和门户前。就这样在猪肉猪骨堆里忙得团团转几天后,茉莉花香终于消失不见。
当阿鑫发现茉莉花香离他远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人世间,所有的植物都比茉莉花树来得可爱,就连车子发放出的废气也比任何花香更有人味了。我冷眼旁观阿鑫沉醉在这犹如死后重生的欢乐之中。心想,待他哪一天将这事淡忘之后,大概会发现在这世上,人类比带着任何气味的鬼来得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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