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和母亲闲聊,提起我当年在城里买房的事,母亲说,我们家是庄上第一家装电话的,第一家买电视的,第一家买摩托车的,也是第一家在城里买房子的。房子“进宅”那天,庄上的人都来了。
其实,我家房子“进宅”,也没在庄上宣扬,只是父母在临来淮安时,请门旁的大奶为我们家照应一下,“看门”。谁知,大奶竟拄着拐杖对几家近房头的乡亲说,今天是小大忠子家在城里买房“进宅子”,你们都要去捧个场啊!结果一家传一家,全庄上的本家都来了。
我记得我那天还在上班,家里人跑去找:我,告诉我家里来了许多乡亲,让我回去接待。由于酒席是安排在晚上,中午家里没有准备,于是,我就把他们带到和平路西头的一家自助火锅店吃饭。我记得那时这种火锅自助餐刚刚兴起,十元钱一客,相当实惠。
乡亲们很高兴,他们把我当成了城里的亲戚,在以前,如果城里有一家亲戚就是十分荣耀的事,就连城里亲戚给的旧衣服,也足可以让他成为全村人羡慕的对象。
而我,一个本来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人,竟然在城里打了几年工后,就在城里买了房,变成了城里人,这也是他们一时难以接受的。
记得那天,来我们家出礼的二太爷,就曾悄悄地跑到我们家西隔壁开小店的那家,问开小店的老奶奶,这是不是他家的房子?事情过后第二天,开小店的老奶奶就把这一“敌情”告诉了我们。
我知道,二太爷这样做也并无恶意。他只是对外面的形势不了解,也对自己的子孙后代缺乏一点自信。
那天晚上的酒席上,这些乡亲围坐在两张桌子上,开怀畅饮,我不断地去送酒。当我看到他们的桌子上一个个被风卷残云后的空盘时,我的心里一阵难受,我有意想特别给他们多上点菜,但却又在犹豫中没有那样做,我至今都记得他们面对空盘子坐在那里无事干相的眼神,让我心痛。
后来,酒席结束后,我雇了几辆出租车送他们回家,后来听说二太爷走路吐了好几遍,他有点馋酒,竟然喝醉了。
记得我买房子后不久,我回到家碰见了庄上的九爹,九爹说,他年前就在淮安的富春花园工地上做工,回来时路过闸口,想到我家去看看,后来想想又没去。因为他觉得自己干粗活身上脏,怕给我丢脸,说是要去也等以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去。
只可惜,后来九爹在一家工地上出事,一个铁块砸中了他的头部,等他被送回老家的时候,头部已难以辩认,惨不忍睹。我也为九爹最终没有去过我家而遗憾。
今晚提起这些,又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我对母亲说,马上要拆迁了,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乡亲们到一起聚一聚,这些淳朴的乡情我一定是要为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