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指向了2019年,在数九寒天的季节里,北方一如既往的延续着刺骨的冰冻感,自2018年底至今,似乎比近几年冷得快,也冷的厉害。一道保温墙给予人室内的温暖,也隔绝了儿时在外打闹的机会,冷的或许是感受,似乎也有感觉。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两个月了,她的东西被封存在家里的大衣柜里,还是那些东西,只不过没有了她的温度。床单上还留着她走之前流出的血,姐用洗衣机洗过一遍,颜色淡了一些,但是依然还在。她留给我们姐弟俩的东西也分别保留着,一份在北京,一份在包头。母亲留给我们的那封信,我们也分别发给了她信中要感谢的人。母亲的坚忍和豁达足够让我们这些晚辈受用和学习一生,前些天姐将母亲这几年的照片整理后发给了我,在她生病、手术期间,照片里依然是笑容,是一份对生活的乐观和希望之情。癌症没有将母亲的笑容夺走,就是在去年肝脏疼痛感已经让她睡不着觉时,她依然用了一夜的时间给我们姐弟俩留下了这封信,信中没有提及自己的疼痛,只是若干次感恩,以及仅有的要求:不让我们办葬礼,不让我们买墓地。
对于母亲,她的一生都在为他人考虑,走后依然问询不断,已经搬迁至石家庄的老邻居得知母亲走的消息后泣不成声,可终究只是一声叹息,一种延绵不断的思念。在收拾母亲的东西时,她的日记本被我们找了出来,里面分别是我和姐每一年的成长经历,以及母亲对我们的评价和希望。白驹过隙,青丝已变白发。曾经在我最不争气的时候,母亲依然没有放弃我,在日记中记着“贪玩,聪明但是不好好学习”的字样,或许真的是这样,从没想过母亲会离开的我,在儿子出生后一年有余之时,蓦然发现,原来留给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其实一直都不长,只是我一直尚不懂事,只是我一直没有好好珍惜。
在母亲去年9月份住院时,儿子学会了除“爸爸”、“妈妈”外的第三个单词,“奶奶”。虽然不清楚,但母亲在病床上听到后,首先和儿子说了一句“谢谢”,一瞬间酸涩涌上心间。儿子与母亲有缘,生日都在同一天。或许这是上天尤怜,将这份机缘传承,在母亲走后的第二天,我握着她的手,答应她会继续成长,爱我的家人,待人好,成为她希望我成为的人,或许到我离开尘世的时候,会将我这些年的成长带到那边,和母亲一一诉说吧。
如今,带着一份遗憾的我还在为了生活而打拼,老家也许久没有回去了。母亲最后一次送我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出门了,挣扎着在厨房的窗户上看着我开车离开,我让她赶紧回去躺着,可是她直到我走后才慢慢回卧室。得病三年多,一次大手术,六次小手术,八次化疗,母亲总说自己没事,让子女安心工作,在去年我回家陪她散步,她执意要去已经破烂不堪的化肥厂转转,一路上和我絮絮叨叨的聊着自己年轻时的工作,从生产带班,到市委工作,最后在化肥厂劳人科给全厂两千多人算工资,聊到工作时,母亲容光焕发,心奋之情溢于言表。几十年的时间,母亲在化肥厂从年轻到退休,我们在这里从儿童到成年,这里的厂房已然衰败、拆除,母亲也在工作了一辈子地方,在厂子的家属区离开了尘世。这里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插着翅膀飞到了全国各地,有上海的,也有北京的,还有青岛的。儿时偌大的厂区现在看来气魄不在,只留下了厂址,以及星星点点的回忆。
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今年过年我们全家回老家过,姐和姐夫不回来了。母亲不在,过年的感觉也就淡了好些。物质的丰富,不会再像我们小时候,她精打细算的准备一些豆芽、粉条什么的,有需要的直接到超市就可以买到了。时代的更替使感情得到了延续,下一代也会比我们同时期得到更好的物质与精神补给,只是在临近佳节时更加思念离开尚且不久的母亲,不知道那个世界会不会寒冷,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依然带着思念的我,会延续母亲的希望,希望家人健康,希望津津和承承更健康的长大、懂事,思念如同陈年的酒,开启之时,浓烈而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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