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间的不幸,会接二连三的在猝不及防间降临。前几天,老家大伯家的大哥去世了,而且是在第二次手术两天后,离他五十五岁的生日还差一个多月。其实他是因脑梗塞术后在床上躺了四年多以后,终因身体各个器官功能衰竭而去,第二次手术也只是因家人不甘而作的,对于他已是枉然。就在半年多前,他的母亲也就是大奶也因脑部疾病去世,她也是患病后处于半自理状态下活了十九年。据大伯讲,大奶是在刚刚吃完了一碗汤圆后坐在椅子上平静而去的,好在没有受多大的痛楚。再就是前年国庆节期间,家里的三婶突发脑干出血,也是在苦苦挣扎了一年多后,于去年的阴历九月底也去世了。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家里的三个亲人就这样没有了,心痛却是无能为力,真的是一种绝决。
还记得当时三婶生病时连入住普通病房的机会也没有,一下子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就那么孤零零地一个人,被插了一身的管子,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护的家里人每日就聚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边,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在每日一次的探视时间里,才能进去看她一眼,等着大夫的召见,或通报病情,或安排检查,不得不做着各种关系着三婶活着或者死去的两种没有选择的选择。在这个时刻,生与死的决择就这样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赤裸裸地摆在了家人们的面前,直白的根本不给你丝毫喘息和铺垫的机会。
婶婶家在外地打工的姐姐,租车从外地往家赶,那天正好是国庆长假最后一天返城高潮,路上堵车,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走了五个多小时,赶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没见着面,哀哀地哭了一通,只说太突然了,没有预兆地让人接受不了。
当时她的话让我记起了去年陪父母亲查体的事情。那日陪母亲来医院常规检查,在取尿样检查时,蹲在便池上的母亲说让我扶她一把,她说最近她新添了腿疾(后来时间不长,暑假里我们便为她的右腿作了手术,换了半个膝关节),蹲下后没有辅助物自己已没法站起来了。听后我有片刻的诧异,因为从没听她说起过,于是便伸出一只手去拉她,她自己也很用力地配合,却没能站得起来,于是我将另一只手中的东西放下,双手去抱着她的腰,想把她拖起来,她却依旧没能站起来。这一刻,我就感觉一股冷汗瞬间涌出来,然后自己的腰也一阵钻痛(我也是因腰椎脱出刚作了手术半年多一点),最后,我只能就那样弯着腰看着,看着她自己一点点挪坐在冰冷的水泥台上,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扶着旁边的洗手台才站了起来。面对母亲的无助,自己却竟然无力为她撑起那份沉重,这一刻,我才深深地感觉到时间的残酷和苍老的绝决,我才感觉到一种猝不及防地震惊:于母亲、于自己,岁月的残酷就这样在毫无防备中以触目惊心的方式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绝决地让人别无选择。就在第二天,母亲还打电话问我的腰没有事吧,絮絮叨叨地说,再把我的腰给怄着了就麻烦了,那可咋上班、照顾孩子呀。
平日里,去父母家,只是听他们俩絮叨这里痛了,那里难受了,但依旧没见他俩停下洗衣做饭忙家务的脚步,依旧为我们忙碌着做这样或那样的吃的,该做的零碎事情一样没少管。而自己总以为他们依旧是我们不老的“保姆”,就这样心安理得在享受着父母的操劳和唠叨,却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没有了他们的依靠,我们还会去哪里再去寻那份不计回报的温暖呢?
与死亡相比,“老”是一种更能体现时间残酷的漫长过程,它就这样在你的不经意见间慢慢侵入你的生活,而很多时候我们却不曾意识到它的那种如蚁穴蛀堤般的毁灭性。
面对时间的残酷,有一种痛叫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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