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过年的馒头还要自己蒸,酱货还要自己做,点心还要自己炸,只有糖是买现成的。
那个时候的大年三十,是家里最忙也是孩子们最眼馋的一天。白天家里会一直架着一口大锅,卤过年要吃的所有肉制品,在那个物质溃乏的年代,真正是香飘四里,口舌生津。
晚上,待吃过年夜饭,忙活了一天的父母终于可以闲下来。我们几个一般是陪着父亲打牌,而母亲利用她一年来可能是唯一有闲的一个夜晚做一件事情――糊灯笼。
母亲是个才女,我一直这么认为。虽然她和现在的才女可能没法比。但是在那个年代,母亲能上到高中,而且识乐谱、演过刘三姐、会画点画,会做各种手工,兼且美丽,实在是很让我向往的。只可惜母亲后来一生远离她钟爱的文艺,只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能看出一些痕迹。比如除夕夜里糊灯笼。
母亲先将一些竹条(偶尔也用铁丝)弯来绕去做成一个圆柱型的灯笼外架,连上面的提手、底面的支架都做好;然后拿一张白纸,将旧画报上的美女人物或者是花鸟剪下贴在白纸上面,亦或是母亲随手画几笔,然后糊成一个比外支架小一圈的圆柱型内层,这个就是可以不停旋转的走马灯的那层了。然后把这个完全用纸糊成的圆柱体放到灯座上面。圆柱体的最上面用纸条糊成盖子状,盖子的最中心连着一个砸了个小坑的啤酒盖,啤酒盖下面顶着一根针,针下面用胶布和一根从底座上绕出来的铅丝缠着。灯笼的外层用塑料薄膜糊住,灯一开,内层的纸筒就慢慢转了起来,人啊、鸟啊、花啊就不停地在眼前变化起来。
记得那时候做这样一个灯笼差不多要花半宿的时间,我们玩,母亲静静地在我们旁边做,偶尔叫我们过去帮个小忙。到了早上,挂在过道的灯上,不停地转,邻居和外面路过的人都觉得很新奇,我觉得很骄傲。
那几年,母亲几乎每年做一个这样的灯笼,只不过有时是可以转的走马灯,有时只是简单一些的灯笼。那会子,并没有觉得母亲如何手巧,好象习惯了。反而是大了才越发地佩服起母亲来。
如今,母亲老了,这些手工的东西基本不动了,但是每每除夕夜我都会想起母亲做的那些灯笼,那些童年单纯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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