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提前几分钟走进万丰菜市场的三楼办公室。没想到围着茶几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张主任，其他几个中年人我都不认识，听他们口音大多是张主任的老乡。张主任招呼我坐在旁边，他们在讨论扩张牙科医院的事情，与今天要谈的野生菌文化节好像无关。沙发区后面办公隔断还坐着几个女的，好像文员吧。
他们闲谈了一会，到9点了，于是拉着我通过二楼的天桥去到对面的蔬菜市场，好热闹，早上买菜的中老年人特别多。他们直接去到蔬菜区边上的摊位，有两个小贩在卖野生菌，原来是他们这几天出去东三环菜市场和清水木野生菌市场派发宣传单招商来的商贩。这两个野生菌摊位一开始没人过问，后来报了卖价，好像比其他菜市场便宜，开始有人掏钱买了。
北市区一直没有专门的野生菌市场，这个万丰市场地处北市区，云南7--10月份是野生菌火爆销售的时段，张主任构想在这里搞一个野生菌零售市场，填补市场空白。目前最大的野生菌就是木水华市场，在南边旅游大巴停车场旁，外省游客直接来这里购买野生菌和其他云南土特产，经过20年发展，这里形成野生菌专业批发市场和物流市场，通过物流发往全国，云南产的野生菌大多被全国人民消费。另外在东三环的蔬菜批发市场有少数野生菌零售，但是生意很一般，这个行业水很深，没做过几年的人是不敢随便入行的。所以北市区的市民要吃菌子就要跑很远。张主任这个构想还是靠谱的，万丰市场每天3-5万人流量。
过一会，办公司的文员带着几个商贩过来，他们就是木水华市场过来的干巴菌老板，今天专门看场地。旁边跟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头发卷曲，戴着眼镜，五官很文静的伙子，一身浅灰色休闲服装，背着个小挎包。一直跟着干巴菌老板，我开始以为他是干巴菌老板的儿子，跟着出来学做生意的。
张主任带着干巴菌老板走到二楼下一楼的钢结构坡道，告诉他从坡道上来，穿过蔬菜区的中段过了天桥的二楼区域，沿线全部作为野生菌摊位。眼镜男跑过来跟干巴菌老板嘀咕，市场应该集中在一个区域才炒得起来，这样太分散了，不好做，摊位要有图纸，要标上编号，干巴菌老板连说是。张主任和其他几个市场管理人员又去野生菌摊位绕了一圈回来，说他们已经卖了300元了，原来他们是东三环过来的，那边生意不好，听说这边宣传免费摆野生菌摊，就一大早过来尝试。
张主任叫干巴菌老板交钱预订长期的摊位，给他提供了几个二楼蔬菜区入口的好位置，他说叫媳妇过来看看。然后他拿出手机给媳妇打电话，眼镜男跑到办公室文员旁嘀咕，这样摆摊，太分散了，不集中，不好做。
过了一小会，来了一个比较干练的中年妇女，说她做了20年干巴菌批发，眼镜男不服气的跳出来说，他也做过菌子生意，这女人没理会他，她从水木华市场来的，就是干巴菌老板叫来的媳妇。她又重新看了几个摊位，想要那两个野生菌摊位边的，张主任请他们到办公司，我们也全部去了。叫他们夫妻交900元，一个月的卫生费，摊位免费，做得好下个月再交卫生费。他们说再去看看那两家好不好卖，就去了。
眼镜男没有去，而是坐在电脑前，我才知道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对张主任说：“我们应该先做招商规划和筹备，要做推广，要有CAD图纸，要编号”。张主任说：“图纸没有现成的，全靠你这个专业人士来搞”，然后拿出笔在白板上钩划了一个轮廓就走了。眼镜男就跑去找了几张白纸，默默的去画图纸了。
有人跑上来说野生菌摊位已经卖了1000元了，不够卖，准备回去再拿点货来。张主任说：“今天一定要把他们的卫生费收了，才稳妥，明天他们才会来摆摊”，然后他们去了两个人，还拿着收据去。
干巴菌老板和他媳妇又来了，张主任告诉他们先报名办理手续就有好摊位，后面来的位置就不会好，叫他们今天交不了900元，交500元也可以。他们说还要再看看，就出去了，张主任说：“这些小贩还是精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过了一会，去收钱的两个人回来了，说两个野生菌小贩已经收摊跑了。张主任大叫：“刁民，对小贩就是不能太好，我们开个会”。
大家集中到会议桌开始讨论，张主任说：“今天的事实证明，如今这个时代不可能赚快钱，野生菌市场要一步一步来做，今天的事大家不要泄气。另外也总结出来一天规矩，摆地摊的不可能轻易去批发菌子来卖，水太深。大家发表意见，接下来如何做？”。
有个年龄约55岁的大叔说：“我们这三天各菜市场发传单，总共通知了450多家野生菌小贩，我这边手上还有8家东三环的明天可能来。小李你这边是什么情况？好像你去的水木华市场一个都没有来摆摊？”然后看着眼镜男，他反驳道：“干巴菌老板就是我喊来的，我去发传单不是随便发发，还和批发市场的商贩们交流了。你们就是不听我的，不按我说的方法来，应该先找CAD平面图进行规划，画出铺位号，要做筹备，要拉布标横幅做宣传，一样都不准备就开始招商”。
办公室文员说：“小李呀！有什么好好说，多交流，不要老是抱怨”。
大叔发话：“我们去东三环是面对面与商贩交流宣传的，我们告诉他们免费来摆野生菌摊，你们这边是如何宣传的？”，眼镜男说：“我们宣传先交4500元，就可以来摆摊”，大叔：“怪不得水木华一家都没来摆摊”。眼镜男说：“那我们接下来统一说辞，你们咋个定我们咋个执行”。
张主任说：“接下来我们免卫生费一个月，一分钱不收”，眼镜男坚持：“免半个月，还是要做招商筹备，要CAD图纸画编号”。
张主任说：“我给市场要一笔经费，作为接下来野生菌市场招商的底薪和推广费，大家说说你们希望多少底薪？小李你说说嘛！！”
眼镜男说：“少了5000元底薪我不干”，张主任说：“试用期底薪2500——3000元，要与招商任务挂钩，达到任务量才发，各人自己去招商”。
眼镜男说：“那么我就退出了，你们也不听我的，CAD图纸也没有，招不了商”。说要他就背起挎包愤怒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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