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盛装拥水而出的时候,你为何不来?
你曾在我最青稚的时候看我,第一眼你的目光拨开荷盖,我听见你的无声:“请别别过脸去,你很漂亮啊!”
这算什么,我想。我是一朵尚未晚成的红莲啊。
我想要你第二眼看我全盛在一弧蔚蓝之下清越之上,看我烈烈地去烧谁。然后你该为我冠冕,冠冕艳红色的美丽。
可今日的盛宴,你并未赶赴,为何?为何?是不是你见明瓦的蓝天拦腰而斩,青釉大块从天剥落,共工愤怒,共工怒触不周山。满塘的池水从天扣,哗哗地愤怒牵连苦蔷薇全被诛杀。你听喜鹊大声疾呼:“是地不宜久留。”你见向着晚空的枝丫纷纷倒戈,即使入夜也不见一盏星灯亮起的光炽。然后,你以为,我的红装疮痍满目,身下割的该是猎猎的血的喉?
你无言以对。不错,这确是我之忖度,却也是不可磨灭的现实状,而今我没有一柄擎雨伞,近乎要匍匐在涸泥上,泥土连着泥土,感受蚓蚁在地下蠢蠢欲动,然后,哭。
哭,我哭什么?我的骄傲全被砸碎,我的希冀全被折断。我的满心欢喜如今全被浇灭。而我的美丽全部殉道。是的,你第二眼再也看不到,一朵莲最美丽的时刻。哭,只盼雨不停活你不来,千万,别来。
无法阻止神女在山头停止抽泣,她还会再绘雨后初晴。我无法锁你于小楼自成一统,你还会在走幽集,不巧正遇上我。
我只有拾起力气收起眼泪,一洒泪诀我千瓣的莲衣。拣一片形式玩好的洗净,让这一场雨劫,像我心目中的千万条心事,理清头绪,然后,吞墨,起毫尖,走一瓣红莲的纹路。一条一条,压住大红的靛色,借雨霁后日光撒一把金粉。搁在水路,远远地泊给你。
不为何事,只是再度邀你,且踏蜂忙蝶戏的小道,踏一地落红。或许你心忐忑,或许你已经猜到我的结局。不怕,且往前走着,然后,你徘徊在池边,疑惑:“在哪里,你?”
我在哪里?我就在你面前。哦,忘记告诉你,骤雨初歇时,我便把所有的莲瓣都萎谢以礼。我很高兴,这是你第二次看我,没有华装,没有晦涩,我可以苦芯的莲子招待你,毫不拘泥。
你还发现,我,今已亭亭而立。
又记:红莲事
苍青斩尽剥天碧,好瓣肥红鄙紫霓。
水窒池鱼云扣地,凋红谢绿满疮痍。
晴丝袅袅诗头戏,乱红吹诀千瓣衣。
一瞥枯蓬莲子饱,红颜涩味子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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